“靜江府……”柳尋衣稍作思量,恍然大悟,“府主想趁武林大會,金劍塢內部空虛之際,向金復羽實施報復?”
“金復羽一門心思參加武林大會,斷不會料到有人絕他后路。”洵溱點頭道,“我只帶西域高手前往,沒有賢王府的人隨行,故而沿途不會被金劍塢的眼線察覺。”
柳尋衣若有所思,感慨道:“金復羽將賢王府害的這么慘,依府主性格,斷不會咽下這口氣。之前我還疑惑,為何府主遲遲按兵不動,原來他早有打算。”
“端午之后,金復羽知道東窗事發,定會加強防范。因此,急于出手,非但不能報仇雪恨,反而會落入金復羽的圈套。”洵溱笑道,“欲速則不達,洛府主深諳此道。因此他一忍再忍,直到今天。金復羽料定洛府主必將全部精力投入武林大會,金劍塢難免疏于防范。洛府主親身做餌,在華山吸引金復羽的注意,暗中派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直搗金劍塢的老巢。”
“遼、金乃世仇,府主將這件差事交給你,想必你一定不會推辭。”
“既能幫洛府主報仇,又能替自己出一口惡氣,豈不是兩全其美?”洵溱不可置否地嫵媚一笑。
“何時動身?”
“明日凌晨。”不知為何?洵溱今夜出奇的坦誠,輕笑道,“明日,你西去華山,我南下靜江。無論成敗如何,只怕都難以回到從前。因此,今夜一別,你我算是分道揚鑣了。”
洵溱言語輕松,但柳尋衣卻聽的心中一沉。他自然明白洵溱的意思,于是緩緩點頭道:“今夜一別,不知你我此生還能否相見?”
“即使相見,也未必再是朋友。”洵溱笑道,“臨行之際,向你辭行,也不枉你我相識一場。”
此刻,在她的笑容里少了一些狡詐詭譎,多了幾分真誠坦蕩。
自二人相識以來,一直在相互試探,相互提防,明和暗斗,各懷鬼胎。
以往的談笑風生,大都是逢場作戲,曲意逢迎。直到臨別的這一刻,他們才能難得一見的向彼此說幾句真心話。
“即使相見,也未必再是朋友……”柳尋衣喃喃自語,心中五味陳雜,苦笑道,“是啊!武林大會之前,你我目的相同,盡心輔佐北賢王,助他成就江湖霸業。因此,我們相互扶持,彼此解圍。然而,你我終究不是一路人,只是各為其主罷了。武林大會之后,你有你的企圖,我有我的心思,你我難免存在分歧間隙,甚至于……相互敵對。”
言盡于此,柳尋衣不禁臉色一暗,嘆道:“洵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真會與我為敵嗎?”
洵溱眼神復雜地注視著柳尋衣,無奈道:“你剛才說過,命由天定,豈容我們愿不愿意,舍不舍得?”
或許是氣氛太過凝重,洵溱突然話鋒一轉,戲謔道:“可還記得當初我們的約法三章?”
“當然。”柳尋衣回憶起往日的一幕幕,不由地笑道,“其一,你不戳穿我的身份,我不阻攔少秦王和北賢王結盟。其二,你我坦誠相待,遇事相互扶持。其三,只要你不謀害北賢王,我便要竭盡所能地保你周全。”
“奈何時光匆匆,歷歷往事猶如近在眼前。”洵溱感慨道,“無論如何,約法三章今夜依然奏效,你我此刻仍是朋友。柳大人,小女子以朋友的身份,祝你早日完成皇命,功成身退,名利雙收!”
聞言,柳尋衣緩緩起身,朝洵溱拱手道:“在下也以朋友的身份,祝洵溱姑娘旗開得勝,功德圓滿!”
說罷,二人相視一笑,心中陰霾盡散。
明月清風,一壺好酒,舉杯言歡,一如往常。
只可惜,一邊是西遼少秦王,一邊是大宋朝廷,皆愿馬到功成。卻奈何……北賢王只有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