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東堂內只剩柳尋衣、蘇堂和秦苦三人。
奇怪的是,縈繞在柳尋衣臉上的慍怒之意,不知何時已然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愧疚之色。
“蘇執扇為謀大局,不惜忍辱負重,請受尋衣一拜!”
“罷了!”蘇堂雙手架住欲要作揖的柳尋衣,正色道,“我只希望……你能盡快化解此事。”
“放心,明天過后,我會向他們解釋清楚……”
“不!”蘇堂擺手道,“別人怎么想我并不重要,我只希望洛陽城能盡早恢復往日的繁華。你可知城中人人自危,百業俱廢,每耽擱一日,賢王府都要承受巨大的損失?”
“我明白!”柳尋衣心生敬佩,重重點頭,“正因如此,我必須盡快找出秦明的破綻。否則,秦明一心等府主傷愈,永無休止的僵持下去,根本不會理睬我們。”
“有一事我很好奇,你怎知段天鴻會在半路遇伏?”蘇堂狐疑道,“又為何讓我將那些賊人交給秦家處置?”
“段天鴻是否遇伏,其實我只有五成把握。”柳尋衣謙遜道,“但我猜想,秦明既然將段堡主請來,便一定會利用他大做文章。依眼下的局勢,段堡主最大的價值,莫過于替秦明洗脫參與鬧事的嫌疑。因此,我猜他極有可能利用段堡主,上演一出苦肉計,目的是混淆我們的視聽,讓我們認定他和昨夜在洛陽城鬧事的狂徒毫不相干。畢竟,對秦明而言,得到‘玄水下卷’才是當務之急。”
“不錯!”秦苦戲謔道,“他討要‘玄水下卷’,是名正言順,我們理屈,故而誰也奈何不了他。但他若敢鬧事,則是無事生非,故意找茬,我們大可出手反擊,堂而皇之地將其驅逐出洛陽城,甚至……盡數剿殺。說到底,無非是誰占據一個‘理’字?府主畢竟是武林盟主,天下無數雙眼睛緊緊盯著,因此絕不能理虧。”
“既然如此,秦明與鬧事之人應該不是一丘之貉才對。”蘇堂思量道,“否則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執扇以為秦明會有這么大的膽量,公然挑釁武林盟主?”柳尋衣笑道,“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你是說……金復羽?”蘇堂思忖道,“在洛陽城鬧事的那些人……”
“八成也是金復羽在幕后操縱。”柳尋衣接話道,“而且,秦明與此事一定有千絲萬縷的關聯。只不過……”
言至于此,柳尋衣不禁眉頭一皺,似是費盡心思,卻只能在周圍徘徊,始終不得要領,
苦惱道:“秦明有秦明的目的,金復羽有金復羽的目的。二人相互利用、相互幫襯,亦在相互提防。”
“你讓我悄悄跟在段天鴻后面,明知他會遇伏,也不讓我出手,反而一定要等到秦家弟子露面后再現身,用意是……”
“我要借此機會,讓秦明露出狐貍尾巴。”柳尋衣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料,他為顧全自己,一定不會讓我們查出他和鬧事之人有半點瓜葛,更不會讓我們查出段天鴻遇伏的真相。因此,他寧肯抱著被我們懷疑的風險,也一定會殺人滅口,讓今夜之事變成一樁懸案。”
蘇堂恍然大悟,猜測道:“如此一來,我們便有借口向秦明興師問罪,迫使他不得不與我們對質。”
言至于此,蘇堂不禁眉頭一皺,費解道:“說到底只是懷疑,并無確鑿的證據。接下來……又該如何?”
“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至少好過永無止境的僵持。”柳尋衣苦澀一笑,“府主教誨我,當事態轉入僵局時,一靜不如一動。只有動,才有變。只有變,才有機。先打破僵局,而后再知機識變,因時制宜。總之,我們不能一直被秦明牽著鼻子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