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默默注視著柳尋衣,沉寂許久,方才開口問道:“依你之見,本侯該何去何從?”
“屬下認為……這是一個和平收場的機會。既給彼此一個臺階,又能保留大家的顏面,避免難堪……”
“混賬!”
柳尋衣話音未落,趙元竟毫無預兆地大發雷霆之怒,一掌將桌上的梨子拍成碎末爛汁,登時將柳尋衣三人嚇的臉色一變。
“柳尋衣,你可知僅憑你剛剛那句話,本侯便可治你一個‘通敵叛國’的死罪!”趙元怒氣沖沖地指著柳尋衣的鼻子,再也顧不上天機侯的體面,劈頭蓋臉地訓斥道,“和平收場?避免難堪?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你以為洛天瑾犯的是偷雞摸狗的小錯嗎?他可是密謀造反!‘密謀造反’四個字究竟意味著什么,你到底明不明白?眼下,大宋內憂外患,朝廷需要中原武林的鼎力支持,洛天瑾身為武林盟主,不比尋常草莽,因此皇上可以對他格外開恩,給他一些恩典,甚至是特權。縱使他殺人放火,謀財害命,朝廷也可以對他網開一面,既往不咎。但現在說的不是殺人放火,而是密謀造反!洛天瑾要造大宋的反,你竟大言不慚地談什么‘和平收場’?柳尋衣,本侯看你真是越來越糊涂了!”
柳尋衣誠惶誠恐,連忙賠罪:“侯爺息怒,是屬下失言……”
“不!你沒有失言,恰恰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趙元慍怒道,“你是不是盼著朝廷收手?盼著改朝換代?如此一來,你便能封王拜相,坐享榮華富貴?”
此言一出,柳尋衣登時身子一僵,羞憤道:“我敢對天發誓,絕無此等悖逆之心……”
“等等!”
一頭霧水的秦衛愣愣地望著趙元和柳尋衣,錯愕道:“侯爺、柳兄,洛天瑾不過送來一顆梨子,何至于讓你們大動肝火?莫非這顆梨子有什么特殊含義?”
“秦兄或有不知,梨……暗指‘別離’。”柳尋衣解釋道,“而用來裝它的禮盒由竹子編成,‘竹’諧音為‘逐’,暗指‘驅逐’。二者合而為一便是……逐離。”
“逐離?”秦衛大吃一驚,詫異道,“說來說去,原來洛天瑾的意思是驅逐我們離開?”
“正是。”柳尋衣點頭道,“由此說明,洛天瑾已徹底失去與侯爺僵持的耐心。”
“他當然希望我們離開,省的留在這里阻礙他的造反大計。”仇寒冷聲道,“但越是這樣,我們越不能走。”
“我是替侯爺的安危著想!”柳尋衣急聲道,“侯爺曾教導我們,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尤其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如今,最壞的打算無疑是洛天瑾欲擒故縱,他已知曉我是朝廷的內應。如此一來,我們再想對付他,勢必難如登天……”
見柳尋衣言之鑿鑿,趙元不禁輕嘆一聲,苦澀道:“三思而后行固然沒錯,但你也要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道理。”
“我明白!”柳尋衣苦口婆心地勸道,“但眼下未必是時機,極有可能是危機。今日之事,我心里有太多疑惑想不明白,洛天瑾突然對我網開一面,著實令我困惑不已。”
仇寒眉頭一皺,遲疑道:“你在擔心什么?”
“我也說不清楚,但我總有一種感覺,洛天瑾放過我,絕非相信我,而是在謀劃一個更大的圈套,等著我們往里鉆。”柳尋衣為難道,“洛天瑾做事一向謹慎,向來疑人不用,如今雖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我是朝廷的內應,但同樣沒有鐵證證明我不是內應。依照洛天瑾的性格,即便不殺我,也應將我囚禁起來,斷不會當做無事發生。因此,我懷疑洛天瑾別有所圖。我的建議是……暫時放棄對洛天瑾的一切部署,待從長計議,權衡利弊之后再做定奪……”
“不!”
趙元神情一稟,正色道:“尋衣,本侯相信你對朝廷忠心不二,也相信你的顧慮是替本侯著想,斷無惡意。但本侯身負皇上重托,此事不僅僅關系到東府在朝廷的地位,更關系到大宋江山的生死存亡,因此絕不容失,更不容退縮。否則非但你我人頭不保,甚至連丞相大人乃至皇上,都會受人奚落,顏面盡失。因此,要么招安、要么平叛。除此之外,絕無第三條路可走!”
“可是……”
“不必多言!本侯心意已決,既然今天只是一場虛驚,說明上蒼庇佑,助我大宋度過難關。因此,一切依計行事,任何人不得再動搖軍心。違令者,斬!”趙元臉色一沉,不容置疑地下令道,“爾等不必杞人憂天,更不必庸人自擾,只管各司其職,盡心辦差。出現任何差錯,皆由本侯一人承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