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塢主,傳聞屬實。”申武一邊應答一邊順懷中掏出一封書信,畢恭畢敬地呈到金復羽面前,“陸庭湘未能在蔚州客棧拿下柳尋衣,如今已率人返回江南。丁輕鴻也未能除掉趙馨,他已隨送親的隊伍進入京北大營。這是丁傲派人送來的密信,他和董宵兒遵照塢主的安排,與陸庭湘辭行后直接趕回靜江府。”
“唉!”
聽到申武的回答,宋玉不禁發出一道滿含失望的嘆息。
“陸庭湘狂妄自大,自詡足智多謀,實則虛有其表,敗絮其中。”冷依依沉聲道,“早知如此,我們就不該與他聯手。至于丁輕鴻,更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庸才。”
“千算萬算,他們沒算到蘇禾會提前向京北大營求援。”金復羽冷靜地觀閱密信,淡淡地說道,“陸庭湘只知河西是秦氏的地盤,卻忽略了另一個比秦家還要龐大的勢力,蒙古人!京北大營常年駐扎著五萬兵馬,那些可不是擺設,而是一支隨時可以南征北戰的精銳大軍。蔚州距京北大營不足一日路程,出現變故……并不值得我們大驚小怪。”
“如此說來……”宋玉驚奇道,“塢主早就料到陸庭湘會功敗垂成?”
“當我知道他們選定蔚州客棧動手時,便已預感到不妙。”金復羽漫不經心道,“我并不替陸庭湘的一無所獲而難過,只是替丁輕鴻的錯失良機感到惋惜。殊不知,蔚州客棧當夜的亂局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憑丁輕鴻的武功,于混亂中除掉趙馨絕不算一件難事,只可惜……日后再想找機會刺殺趙馨,只怕難如登天。看來……天意助蒙宋而不助我,趙馨命不該絕。”
“塢主,我認為此事丁輕鴻難辭其咎。”宋玉沉聲道,“趙馨手無縛雞之力,丁輕鴻若豁出一切偷襲她,哪怕蘇禾、悟禪在一旁保護,趙馨也難逃一死。丁輕鴻之所以遲遲不肯出手,說到底是貪生怕死,他擔心殺了趙馨后自己無法脫身……”
“人之常情。”金復羽擺手打斷宋玉的抱怨,“他與我相識不久,也沒拿過我們的好處,豈肯替我豁出自己的性命?”
“由此足見,此人不可堪當大任。”冷依依憤憤不平道。
“罷了!”金復羽不以為意地緩緩搖頭,“事已至此,埋怨無用。丁輕鴻雖天性自私,但他畢竟是大宋皇帝身邊的人,對我們仍有大用。因此,容易引起間隙的話日后不許再提。”
金復羽的態度十分柔和,語氣卻頗為堅定,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令心有不甘的宋玉、冷依依紛紛住口。
“只恨陸庭湘思慮不周,行事大意。”宋玉審時度勢,匆忙轉移話題,“在蔚州客棧丟人現眼,如今又一聲不吭地跑回江南,對我們一點解釋和歉意都沒有,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陸庭湘身為‘外來的和尚’,竟敢堂而皇之地戲耍天下英雄,利用‘秦氏三杰’將眾人騙到西京府,自己卻偷偷跑到蔚州客棧大鬧一場,而且和秦苦當眾撕破臉。同時得罪這么多人,你以為河西還有他的容身之地嗎?現在不走,晚了想走也走不了。”金復羽解釋道,“倒是秦苦,一招‘釜底抽薪’著實令我刮目相看。他將欺騙各路人馬的罪名統統推到陸庭湘和‘秦氏三杰’頭上,反將自己標榜成一位‘御下無方’、‘亡羊補牢’的仁人義士。當夜,他去蔚州客棧明明是救柳尋衣,可一回頭竟變成奉武當之命捉拿柳尋衣,并公然宣稱他和武當大弟子鄭松仁早已秘密聯手。陸庭湘本欲借題發揮,將秦家置于萬劫不復之地,卻不料被秦苦先下手為強,反咬一口。有趣!真是有趣!”
“在河西地界,陸庭湘勢單力薄,想揭露秦苦的‘罪行’實在不易。反觀秦苦,利用秦家的勢力迅速散布流言,明目張膽的指鹿為馬卻易如反掌。”宋玉不可置否地連連感慨,“秦苦此人看似放浪形骸,不三不四,實則是大智若愚,粗中有細,尤其是不按章法辦事,往往令人防不勝防,我們絕不能小覷。”
“秦苦固然詭計多端,可僅憑他一面之詞也難以服眾。”冷依依遲疑道,“最令我困惑的是……秦苦分明在信口雌黃,但武當派為何遲遲不站出來辟謠?難不成……鄭松仁真和秦苦暗中勾結?”
此言一出,金復羽的眼中陡然閃過一抹贊許的精光,點頭道:“這才是整件事中最有意思、最耐人尋味的地方。依依,你能洞察端倪,我很欣慰。不錯!若無武當派的‘默許’,秦苦豈能輕而易舉地金蟬脫殼?”
“可是……”冷依依糾結道,“清風明明對秦苦的一再蔑視深感不滿,現在又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