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汪德臣的右手重重拍在桌上,登時將茶杯震翻,尚未喝完的茶水四下橫流,染濕他的衣袖。
他仿佛越想越生氣,憤懣道:“這些漢人實在可惡、可恨!柳尋衣竟敢覬覦王妃,簡直是懶蛤蟆想吃天鵝肉,真該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以解心頭之恨。至于丁輕鴻,一條居心叵測的閹狗,一招‘借刀殺人’竟然算計到王爺頭上,簡直不知死活。對于這種窩里反的叛逆,他比柳尋衣更下賤,更卑鄙,更無恥。”
“丁輕鴻這種人留在大宋皇帝身邊,對我們也不算一件壞事。”忽烈眼神一暗,惆悵道,“這些漢人一向喜歡窩里斗,本王早已見怪不怪。其實,這件事中最令本王出乎意料的人……是龍羽和蘇禾。他二人對同一件事截然不同的兩種表現,令他們在本王心中的位置徹底調換。”
“是啊!”汪德臣嘆道,“龍羽平日冷酷無情,對誰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桀驁模樣。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的忠心卻比任何人都堅定,為維護王爺的顏面如此奮不顧身也實屬難能可貴。至于蘇禾……空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可惜江湖義氣深入骨髓,甚至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一介草莽,難成大器。”
“唉!”忽烈惋惜道,“枉費大汗與本王對他寄予厚望,結果卻……看來從今往后,本王應該好好栽培龍羽,令其早日成才,替大汗獨當一面。”
“王爺所言甚是。”汪德臣思慮再三,仍郁結難舒,沉聲道,“王爺為顧全大局和自己的顏面,將此事掩蓋下去自是無可厚非,可為何輕而易舉地放過柳尋衣?”
“什么意思?”忽烈面露遲疑,“依你之見,本王該如何對待柳尋衣?”
汪德臣的眼中寒光一閃,獰聲道:“一字記之曰,‘殺’。”
“殺?”
“不錯!此人不除,永遠是王爺心里的一根刺。”汪德臣冷笑道,“再者,柳尋衣不死,王妃始終心有牽掛。我想……王爺應該不希望王妃與自己同床異夢才是。”
當汪德臣說出最后一句話時,忽烈的眼神悄然一變,卻又瞬間恢復如初。沉吟片刻,緩緩搖頭:“本王答應過趙馨,不會為難柳尋衣。”
“據傳,柳尋衣殺了武林盟主洛天瑾,眼下正被各門各派聯手追殺。他在中原早已沒有立足之地,萬不得已才跑來漠北。名為送親,實為避險。”汪德臣一邊回憶著柳尋衣的“傳奇往事,一邊若有所思地慫恿道,“因此,對付他根本不需要王爺親自出手,只要放出消息,責令其盡早返回中原,柳尋衣的小命定然不保。如此一來,王爺既能賜趙馨一份恩典,也能令柳尋衣陷入絕境,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江湖草莽的叫囂往往言過其實,辦事往往無疾而終。”殷戰似乎對汪德臣的提議十分認同,但心中卻有少許擔憂,吞吞吐吐道,“那些所謂的‘英雄豪杰’,只怕行百里者半九十,根本不足以取其性命。”
“江湖不足以取其性命,不是還有‘廟堂’嗎?”汪德臣諱莫如深地笑道,“如果大宋朝廷、中原武林皆不容他,縱使柳尋衣三頭六臂,又能茍活幾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