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變嘍!”秦苦仰天長嘆,語氣耐人尋味,“你送親的時候,南有大宋官府的庇佑,北有蒙古大軍的接應,身旁還有一位為國為民的‘公主’,令大部分江湖人心存忌憚,不敢冒然動手。一路上,你遇到的最大麻煩不過是云牙鎮和蔚州客棧的埋伏,最大的威脅也不過是江南陸府的陸庭湘。但今時不同往日,公主已嫁,你失去保命符,大宋和蒙古都不再顧及你的安危,江湖中對你躍躍欲試的人越來越多。據我所知,連自命清高的武當掌門,堂堂的武林盟主,這一次都忍不住親自調兵遣將,不再假借他人之手。”
“意料之中。”柳尋衣苦笑道,“清風接任武林盟主已有大半年的光景,當初信誓旦旦要拿我的人頭祭奠洛府主的在天之靈,可眼下一天天過去,我仍好端端地活在世上,令他顏面無存,聲譽大損。長此以往,江湖群雄對他難免滋生不滿。我一天不死,清風的盟主之位便一天坐不安穩。”
“這些只是意料之中,還有些在意料之外。”
“哦?”柳尋衣眉頭一挑,好奇道,“何事?”
“你自己看!”
說話的功夫,秦苦從柜子中拿出一卷黃紙。待他將黃紙在柳尋衣面前緩緩展開,上面呈現的內容卻令滿眼狐疑的柳尋衣大驚失色,目瞪口呆。
“這……這是……”
“這是你、馮天霸、黎海棠和潘雨音的畫像。不僅有相貌,下面還標注著你們的特征,便于相認。柳尋衣是道貌岸然,虛情假意。馮天霸是古板迂腐,彪悍粗魯。黎海棠是七竅玲瓏,弓不離手。潘雨音是知文達禮,深諳醫道。本來也有悟禪,不過他已離開,相信用不了幾天少林便會出面澄清,讓悟禪與你們撇清關系。”秦苦打量著一幅幅人像,饒有興致地點評道,“真想不到,清風竟借鑒官府的通緝告示,給武林中有頭有臉、有名有姓的門派、勢力各發一份,我也是前幾天收到的。老子一直以為清風雖然談不上德高望眾,但至少也是老成持重,卻沒料到他這次竟會如此不計成本,不擇手段。”
“這……”柳尋衣望著惟妙惟肖的一張張畫像,心中既驚詫又感慨,甚至有些哭笑不得,“為了對付我,清風也算煞費苦心。”
“你現在知道自己的處境了?”秦苦揶揄道,“照此架勢,‘蔚州客棧’的好戲接下來每一天都會重現。你也許能僥幸逃過一次、兩次,但你不可能每次都運氣好。”
“他們追殺我也就罷了,這次竟連無辜的人都不放過,真是……喪心病狂!”
“我更好奇的是,這些畫像……究竟從何而來?”秦苦的眼睛微微瞇起,手指在一張張畫像上來回劃動,“連我都不知道潘姑娘和你同行。清風遠在武當……又豈能對你身邊的人了如指掌?我猜……一定有人向他通風報信,而且這個人對你們頗為熟悉,否則不可能知道你們四人結伴而行。清風四處派發這些畫像,無非是想用更多的線索讓你們盡快暴露。”
“言之有理。”柳尋衣若有所思,“如此說來,此人一定去過漠北……”
言至于此,他突然靈光一閃,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冷聲道:“有一人嫌疑最大。”
“誰?”
“丁輕鴻!”
“丁輕鴻?”秦苦眉頭一皺,沉吟道,“雖然我對此人了解不多,但對他的種種劣跡也有所耳聞。他先你們一步離開漠北,確實有圖謀不軌的契機。”
“恩?”柳尋衣似乎從秦苦的言辭中聽出一絲猶豫,遲疑道,“難道秦兄另有懷疑?”
“你剛剛有一言說的不錯!”秦苦答道,“向武當通風報信的人一定去過漠北,但你有沒有想過,此人除去過漠北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
“什么可能?”
“他一直在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