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給他們聽!”
“什么?”
“遵命!”未等思緒混亂的姬侯、扶隱面露驚愕,丁傲已拱手領命,從而順袖中掏出一紙書信,面無表情地念道,“金塢主如晤,唐某自詡以一人之力足可取柳尋衣項上人頭,不料學藝不精,技不如人,縱然拼盡全力仍非其敵手。推諉之辭,莫敢多言。唐某回天無力,痛心疾首,愧于君子之約,羞于歃血之盟。今功敗垂成,不勝自哀,故盼君另覓高明,唐家舊怨亦不再勞煩閣下。自此山長水遠,與君……江湖無期。”
“嘶!”
當姬侯、扶隱聽出丁傲念的竟是唐阿富的書信時,心里不由地“咯噔”一沉,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這……這是……”
“這是唐阿富的親筆信,比你們二位……先一步抵達金劍塢。”丁傲淡淡地說道,“至于信中的意思……想必二位皆聽的一清二楚,老夫不必贅言。”
“這……”
姬侯、扶隱萬萬沒有料到,他們對唐阿富信守承諾,換來的非但不是事半功倍,反而是……前功盡棄。
“好一個‘山長水遠,江湖無期’。”金復羽似笑非笑地問道,“你們能不能告訴我,究竟什么叫‘江湖無期’?唐阿富有始無終,背棄我們之間的約定,非但沒有一絲愧意,反而用一封虛情假意的書信和幾句無關痛癢的字眼打發我,這算什么?剛剛是誰篤定‘無情劍客’不會出爾反爾?又是誰拍著胸脯向我保證唐阿富一定能取回柳尋衣的首級?你們信心滿滿地坐收漁翁之利,自以為運籌帷幄,結果人家臨陣倒戈,這……又算什么?”
“塢主,如果我們早知道唐阿富是此等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當初說什么也不會離開沈州。此事……錯在我們有眼無珠,被唐阿富的花言巧語輕易蒙蔽,敢請塢主治罪!”
后知后覺的姬侯、扶隱終于意識到自己被唐阿富當猴一般戲耍,頓時羞憤交加,將拳頭攥的咔咔作響。若非礙于金復羽的情面,不好當場發作,只怕他二人早已暴跳如雷地破口大罵。
江湖早已今非昔比,姬侯、扶隱恪守的“盜亦有道”在今時今日的江湖非但不會有人買賬,反而盡顯他們的迂腐,淪為世人的笑柄。
“昨夜你們告訴我,唐阿富年輕氣盛,說話不知深淺。”宋玉沉聲道,“他說‘桃花劍島常年孤懸海外,你二位安逸多年,久疏戰陣,難免固步自封,老馬失蹄’。當時聽著有些刺耳,可現在聽來倒是十分痛切。只不過,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策絕不是‘人之常情’,而是‘罪不容赦’!”
言至于此,宋玉眼神一寒,義正言辭地朝金復羽拱手提議:“姬侯、扶隱聽信唐阿富蠱惑在先,違背塢主之命在后,鑄成彌天大錯,罪無可恕。依我之見,應將他二人斬首示眾,并將尸體吊于山門七天七夜,以儆效尤!”
“嘶!”
宋玉的冷酷不僅令姬侯、扶隱心頭一緊,同時令冷依依、丁傲、董宵兒大吃一驚。一時間,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泰然自若的金復羽。
從始至終,金復羽的表情不陰不陽,語氣不喜不悲,別有深意的眼神一直繞著姬侯、扶隱來回打量,似是斟酌宋玉的陳詞,又似權衡自己的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