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軒半死不活,尋衣是唯一能替府主延續香火的子嗣。至于語兒,我會一直將她視若己出,盡量不讓她受一點委屈。”謝玄無奈道,“除尋衣之外,天下任何事我都可以先顧及語兒,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唉!如果府主泉下有知,但愿不會怪罪我們。”慕容白似乎不想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故而話鋒一轉,關心道,“尋衣怎么樣?”
“皮肉之苦在所難免,但……暫時沒有性命之虞。”謝玄苦澀道,“不過,他今夜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反應十分強烈,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勢必萬分煎熬。這種事……外人幫不上忙,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接受。”
“真是可憐……”
“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謝玄神情一稟,言辭愈發篤定,“我相信,經此一劫的尋衣必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對了!林方大他們知道小姐去過地牢,此事如何處置?”
“我剛才已嚴詞厲色地告誡過他們,相信他們不會胡言亂語。”謝玄沉吟道,“不過為防萬一,我會派他們出去辦差,不給他們和清風、凌瀟瀟私下接觸的機會。”
“小姐突然失蹤,凌瀟瀟那……如何交代?
“自從語兒知道凌瀟瀟害死府主的真相后,他們母女的感情越來越冷淡,關系越來越疏遠,幾乎每次見面都話不投機,結果鬧得不歡而散。過去的幾個月,語兒三四次賭氣離家,不是流連于寺廟古剎,就是寄情于山水之間,凌瀟瀟早已見怪不怪。眼下,凌瀟瀟和清風的心思盡在‘鋤奸大會’,料想不會因為語兒‘鬧脾氣’而分散太多精力。縱使追問起來,八成也像以前一樣派人四處去找。就算起疑心,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我們頭上。”
“‘鋤奸大會’近在咫尺,府中賓客越來越多,他們分身乏術,必然難以面面俱到。”對于謝玄的分析,慕容白不可置否。
“眼下,我是生擒柳尋衣的功臣。清風和凌瀟瀟顧及自己的體面,縱使對我心存不滿,也不敢輕易找我麻煩。因此,在‘鋤奸大會’結束前,我足以應付他們的刁難,你不必擔心。說說外邊……情況如何?”言至于此,謝玄的眼中精光一閃,聲音下意識地壓低幾分。
望著明明已十分疲憊,卻強撐著精神應對錯綜復雜、瞬息萬變的局勢的謝玄,慕容白的心里既擔憂又敬佩。
短短一年時光,謝玄蒼老十歲不止,豈能不令人唏噓?
千頭萬緒,雜亂無章,謝玄的勞心勞力何止一星半點?但他從始至終無怨無悔,亦未向任何人抱怨半句。究其原因,只為報答洛天瑾的知遇之恩,厚待之情。
與其相比,同樣深受洛天瑾大恩的慕容白難免相形見絀。
他希望幫謝玄分憂,卻自知才疏學淺,無從下手。尤其在生死攸關的大事面前,稍有差池便會淪落萬劫不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