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通幽洞微、知機識變,慕容白遠不及謝玄。
“府主的三位義兄得知凌瀟瀟‘謀害親夫’的真相后,無不雷霆大怒,當場允諾率三義幫的弟兄來洛陽城替‘尋衣侄兒’主持公道。算算日子,他們差不多月底趕到。”慕容白有條不紊地回答,“鄧泉召集‘御林軍’舊部,情況和我們預想的差不多。國破家亡,百業俱廢,活活餓死的百姓不計其數。因此,只要我們舍得真金白銀,能讓他們每天吃飽肚子,這些人就愿意將命交給我們。眼下,鄧泉已秘密招募一千人馬,現由雷震代為安置。至于洵溱……她沒有過多提及自己的計劃,只讓我轉告你八個字。”
“哦?”謝玄眉頭一挑,饒有興致地問道,“哪八個字?”
“萬事俱備,只待端陽。”
“這……”謝玄先是一愣,從而會心一笑,“如此胸有成竹,想必已安排妥當。這段時間,你和鄧泉盡量留在府中做好分內的事,千萬不要讓清風父女抓住把柄。至于外邊的事,我相信洵溱自有分寸。”
“其實,我一直有些擔心……”望著躊躇滿志的謝玄,慕容白不禁面露糾結,“我們如此相信洵溱,可萬一她靠不住……”
“眼下,她和我們是綁在一條繩上的兩只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謝玄幽幽地說道,“如果她不是真心實意地與我們合作,也不會連夜放火將甘家燒的寸草不留。”
“這……”提及甘家,慕容白的臉色微微一變,“甘永麟與你交情匪淺,洵溱過河拆橋會不會……過于狠毒?”
“欸!”謝玄頗為不耐地大手一揮,“欲成大事必須懂得取舍,至于潞州甘家……木已成舟,不必再提。更何況,凌瀟瀟事后派人前往潞州秘密打探尋衣被擒的始末,若非洵溱先發制人……說不定他們早已查出破綻,我今日又豈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里與你說話?”
“可……”
“其實,洵溱對付甘家是一箭雙雕。”謝玄補充道,“一者,殺人滅口,替我消除隱患。二者,她借報仇之名夜襲甘家,恰恰證明是甘家弟子發現柳尋衣的蹤跡,從而引火燒身。更從側面印證我對清風和凌瀟瀟的‘忠心’。如此想來,洵溱此舉乃料敵于先,我非但不能怪她,反而應該感激她。哪怕……她的手段有些狠毒,卻不得不承認十分明智。”
“此女蛇蝎心腸,凡事只講利益,將恩情道義視為草芥。她今天為保住我們的計劃而對付甘家,明天會不會為保住自己的利益而……對付我們?”慕容白謹慎提醒,“畢竟,在她眼里甘家是外人,我們……同樣不是自己人。她現在對我們許以厚利,無非是想利用尋衣的身份拉攏中原各方勢力,待少秦王一手創辦的‘西律武宗’日漸強盛,直至稱雄中原之時,尋衣和我們這些人非但再無利用價值,反而會變成他們的束縛與累贅。到時,我們會不會變成隱患重重的‘甘家弟子’?尋衣……又會不會淪為下一個甘永麟?”
“少秦王想利用我們,我們又何嘗不想利用他?”謝玄深邃的目光凝視著一本正經的慕容白,似笑非笑地說道,“府主生前常常教導我們,做事一定要化被動為主動,絕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少秦王和洵溱固然聰明,可我們……也不是傻子。”
“你的意思是……”
“待他們幫尋衣解決清風和凌瀟瀟,令他順理成章地繼承賢王府的一切,再憑借自己的身份合縱連橫,一舉成就中原武林第一大勢力。到時,究竟是誰送誰過河?又是誰拆誰的橋?恐怕……只有天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