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洵溱主動捅破最后一層窗戶紙,謝玄不由地一怔,眉宇間浮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尷尬。
“原來……洵溱姑娘是來向謝某興師問罪的?”
“萬萬不敢!”洵溱連忙辯解,“小女子只是道出心中憂慮,倘若不慎冒犯,萬望謝府主恕罪。”
“洵溱姑娘何罪之有?此事……錯在謝某一時失言。”謝玄斷斷續續地解釋,“其實……當時的情形你也知道,謝某實在是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謝府主不必自責,小女子當然明白你的難處。”洵溱表現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豁達模樣,煞有介事地好言勸慰,“其實,小女子在此迎候謝府主的第二件事……正是向你辭行。”
“辭行?”謝玄暗吃一驚,“辭什么行?莫非洵溱姑娘有其他要事,急著離開?”
“不是小女子急著離開,而是……不得不離開。”洵溱眼神一暗,面露愁苦,一副迫于無奈的“弱小”模樣顯得分外凄楚可憐,“事到如今,謝府主和柳尋衣皆已達成所愿,不再需要我們的幫助。我們繼續留在這里,非但不會受到歡迎,反而會變成你們的累贅,令你們飽受飛短流長之苦,徒增非議詬病之殤。因此,與其等別人轟我們走,倒不如主動離開。至少……為彼此保留一份顏面,免傷昔日同道之誼。”
“這……”謝玄一臉錯愕,“什么意思?什么‘飛短流長之苦’?什么‘非議詬病之殤’?洵溱姑娘何出此言?是誰說這里不歡迎你們?又是誰說要轟你們走?告訴我,謝某定嚴懲不貸……”
“小女子雖然不聰明,但也不是傻瓜,有些話……何必等別人當眾挑明?”洵溱一臉幽怨,連連嘆息,“柳尋衣與少秦王勾結不清,勢必對賢王府的聲譽造成極大影響。謝府主欲輔佐柳尋衣成為中原武林新一代的雄主,必然要和我們這些異域外族撇清關系……”
“洵溱姑娘,你……”
“謝府主不必多言!小女子既非不明事理之徒,亦非擋人前程之輩。眼下,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掌門、家主盡在丹楓園內。剛剛小女子出現在內庭,旁人的眼神已切切實實地令我感受到一絲‘不受歡迎’的意味。他們只是礙于謝府主的情面,方才沒有當眾發難,令我出丑。”洵溱不給謝玄勸解的機會,一本正經地自我嘲諷,“其實,剛剛謝府主也感受到一絲難堪,只是硬著頭皮替我解圍罷了。這些事小女子看在眼里,記在心頭。但也正因如此,小女子更不能辜負謝府主的仁義,絕不能讓賢王府因為我們而落人口實。”
“這……”
“小女子本打算不辭而別,可一想到謝府主光明磊落,為人高義,我若連聲招呼都不打,未免令閣下寒心。”洵溱躊躇道,“因此,小女子專程來此向謝府主道別,而后連夜率人離開丹楓園。待明日柳尋衣醒來,有勞謝府主替我向他說一聲……后會有期。”
言罷,洵溱似模似樣地拂袖在眼角輕輕擦拭,又朝茫然無措的謝玄欠身一拜。驀然轉身,頭也不回地朝遠處走去。
“洵溱姑娘留步!”
未等洵溱和阿保魯走遠,心煩意亂的謝玄眼神一變,快步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