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懇求二爺能夠以大局為重,三五年內不要將賢王府的大權交給少主。待他的心智再成熟一些、辦事再穩妥一些、對賢王府的感情再深厚一些、對子承父業的雄心壯志再堅定一些……能夠不受‘閑雜人’的干擾、不受其他事的影響,真真正正將自己的命運與賢王府的命運綁在一起的時候……再退位讓賢也不遲。”
“蘇堂、洛棋,你們這是……逼著謝某做出不仁不義之舉?”謝玄眼神復雜的望著振振有詞的二人,語氣不再像剛剛那般狠戾,反而變得有些苦澀,“雖然你們的擔心不無道理,但尋衣畢竟是北賢王的親骨肉,是賢王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謝某深受‘先府主’托孤之命,自當竭智盡忠地輔佐他,又豈敢暗藏異心?”
“二爺此言差矣!不交權絕不是異心,恰恰是出于一顆公心。縱使沒有騰族長和蕭谷主這一層憂慮,我們依舊認為少主難以勝任‘一家之主’的重任。畢竟,少主年紀尚淺,資歷、威望、江湖經驗皆欠些火候,根本無力挽救千瘡百孔的家族基業,難以應對危機四伏的江湖亂局,難以周全錯綜復雜的人情世故……”
“尋衣固然年輕,但年輕不僅僅代表青澀稚嫩,處事不周。更代表意氣風發,前途無限。”謝玄緩緩推開蘇堂的手,回憶道,“遙想當年,謝某追隨北賢王‘打天下’的時候年紀比尋衣還小,金復羽成名時的年紀和尋衣相差無多。云追月接手龍象山、蕭芷柔創立絕情谷同樣這般年輕。再看今朝,陸庭湘執掌江南陸府、秦苦坐擁河西秦氏也不過而立上下。無論是少年英雄還是大器晚成,皆不以資歷威望論成敗,只以真才實學論英雄。”
“二爺所言甚是,但……創業與守業終究不同,讓少主在一夜之間從特立獨行的‘孤家寡人’搖身一變成為大權在握的‘一家之主’,無論其思想、心智、城府、見識……皆難以在短時間內做到盡善盡美,滴水不漏。”洛棋沉吟道,“如北賢王這般天縱奇才,江湖數百年難覓一位,自不必提。金復羽依仗金國皇族的庇佑加持,他能少年成名也屬意料之中。蕭谷主有幸拜識桃花婆婆,受當年‘江湖第一高手’葉桐前輩的傾囊相授,這種萬中無一的莫大機緣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至于云圣主……龍象山歷代圣主皆要歷經‘三換’之關,承受遠非常人可以忍受的摧殘折磨,能活下來已是萬分不易,下半生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更是必須付出的慘痛代價。以上幾人能夠少年得志,真才實學只占一半,另一半靠的是運氣。再說陸庭湘……自幼接受陸重陽的悉心教誨,耳濡目染二十余載,可繼任家主之初仍捉襟見肘,窘態畢露。相比之下,秦苦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從他入主河西秦氏,屢次三番禍起蕭墻。時至今日,秦氏家族內部依舊人心思變,各懷鬼胎……”
“不要再說了!”心亂如麻的謝玄大手一揮,立時打斷一唱一和的蘇堂、洛棋,義正言辭道,“你們的心思我已洞悉,念在你們一片忠心,又為賢王府出生入死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情分上,今天的事……我可以當成沒有發生。但我希望從今往后你們不要再在背后議論尋衣,更不要自以為是地干涉大局。”
“二爺……”
“當下的形式遠比你們想象的更加復雜,由尋衣主持賢王府的大局是我們留住他的唯一辦法。如若不然,莫說重振賢王府將徹底化為泡影,縱使被打回原形也只是蕭谷主和騰族長一句話的事。”謝玄頗為不耐地擺擺手,“如果我們連眼下的坎兒都過不去,又談何三年五載?談何長治久安?因此,賢王府的大權必須……而且必須盡快交給尋衣。此事多耽擱一日便多一分變數,我的心里也就多一分忐忑。至于你們……”
言至于此,謝玄看向蘇、洛二人的眼中悄然閃過一道若有似無的思忖之意,意味深長地說道:“就事論事,在明辨是非、權衡輕重的立場和態度上,你二人比慕容白和鄧泉更加……理智,只不過有時思慮不周,處事操切。因此,只要你們能夠將‘心’擺正,不與世沉浮、不見風使舵、不隨波逐流,遲早會有你們一展抱負的機會。”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