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間,今天上午武當弟子為清風舉哀她也沒有出現。依照孤日、孤月的意思,他們在洛陽城一刻也不想多留,如無意外……兩三天后就會啟程趕回武當。”林方大興趣缺缺地答道,“命最苦的仍是凝語,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直默默流淚,恨不能將眼淚流干。只怪我蠢鈍如豬,笨嘴拙腮,想安慰她卻又不知如何安慰……”
“兩三天后啟程……”
當謝玄聽到孤日、孤月的安排后,波瀾不驚的眼中猛然迸射出一道攝人心魄的寒光。然而,表情的細微變化稍縱即逝,絲毫沒有引起林方大的察覺。謝玄嘆息一聲,無奈道:“丫頭確實可憐,若非凌瀟瀟是她親娘,我說什么也要將她留下。”
“其實,我去找柳尋衣……也是為凝語的事。”
“哦?”謝玄眼神一變,心中暗生戒備,“尋衣顧念語兒的感受,昨日放過凌瀟瀟和武當余孽已是格外開恩,你……又想干什么?”
“二爺不要誤會,柳尋衣記得凝語對他的恩情,愿為夫人和武當網開一面足以令我萬分欣慰,我豈敢再有什么奢望?我只是……只是……”
林方大的雙手不住地搓動茶碗,言辭變得吞吞吐吐,似乎心懷顧忌,有口難開,半晌也說不出所以然。
“只是什么?”謝玄疑聲催問,“方大,你一向心直口快,今天怎么回事?”
“實不相瞞,我……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二爺成全。”躊躇再三,林方大終于狠下決心,驀然抬首,一雙微微顫抖的虎目滿含渴望地注視著大惑不解的謝玄,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想一直陪著凝語,無論……她去哪兒?”
“一直陪著?”謝玄臉色微變,狐疑道,“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和她一起離開?”
“是!”
“林方大,你……糊涂!”
謝玄本欲罵林方大“混賬”,但話到嘴邊又被他臨時改為“糊涂”。
“賢王府對我有養育之恩,二爺、七爺、八爺對我有栽培之情,我知道……自己不該為一己之私而貿然離去,可是……”由于情緒激動,林方大手中的茶碗劇烈搖晃,茶水四下傾灑,染濕他的袖袍,“可是我昨夜輾轉反側,思來想去,認為現在是我離開的最好時機。一者,凝語屢遭不幸,身邊需要熟悉的人關心陪伴。二者,賢王府已經度過最低落、最困難、最兇險的時候,現在不僅柳尋衣強勢回歸,而且帶回許多有權有勢的親朋摯友,足以令賢王府東山再起。我料定,未來的賢王府必然人才濟濟,日漸鼎盛。反觀我林方大,文不成、武不就,留下也是一介廢人,非但毫無價值,而且占著休門門主的位置,阻礙后來者的上進之路,遲早惹人厭惡。三者,柳尋衣再不是以前的柳尋衣,林方大也再不是以前的林方大,我們再也不可能變回以前那種對酒當歌,無話不談的好兄弟。在我面前,他只會越來越尷尬。在他面前……我更是無所適從,難以自處。如此想來,不如趁早分道揚鑣,懷著昔日的情義……彼此相忘于江湖。”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