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就算是你們這種人,也懂得什么叫做痛苦!”
韓國章抬起了自己蒼老的臉頰,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極為明顯。若是他不說的話,誰又知道現在的他,不過只是四十多歲的年紀。可是任誰只要看上他一眼,說他六十的,都是大有人在。
他的唇邊帶著一絲苦笑。懂得,又有什么用呢?逝去的,終究不會再回來,而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同樣是沒有回頭路的。
錢萬豪看著韓國章唇邊的冷意,整個人一個哆嗦,雙瞳緊縮,一張圓臉上再也沒有一絲囂張的神色,神情滿是祈求。
“你,我求求你,我求你放過我!不論我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錯了!我真的做錯了!我求求你放過我!你已經殺了我老婆,殺了我兒子,現在我求求你,不論是多么大的錯誤,我認為我已經付出了足夠大的代價,你就行行好,不要再多造殺孽,求你放我一命!”
錢萬豪整張臉都因為痛苦兒扭曲在了一起,可是那份痛苦就像是一劑良藥,讓他徹底拋棄了自己的尊嚴,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他現在甚至不再奢求任何東西,只想要能夠保住自己的一條賤命。
“錢!我給你錢!我給你大把大把的錢!我是大老板,我把我的資產給你一半!不,我給你四分之三!只要你讓我活著出去,我把家產全都給你!”
韓國章靜靜看著錢萬豪哀求著,曾幾何時,他也曾如此哀求過別人。那暴雨之夜,任由他跪在公安局的門口兒數個小時之久,他也沒有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答復。
證據不足,證言不被采納!
折騰來折騰去,好端端的一樁案子,到了最后就那么不了了之。他永遠也忘不了當時的那種心情。那個和王峰一樣年輕的小警察,臉上滿滿的慚愧。他不禁在想,若是正義得不到應有的聲張,那么他又該如何來維護自己的權益。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如同街邊的鮮花,就那么輕易被人隨手摘去,蹂躪之后化作齏粉隨風飄散。那本應該擁有美好人生的女孩兒,就這么成為了他人作踐的犧牲品。
再沒有所謂的美好人生,再沒有所謂的理想。
他仍記得女兒嬌笑著對他說,等到她畢業了,要當一個好醫生,救死扶傷,一輩子同死神賽跑,將人們的生命從他的鐮刀之下一一奪回。
可是,再也沒有以后了。
韓國章顫抖著從衣兜里拿出了那張有些破舊的照片。上面的女孩兒嬌笑著,帶著大大的遮陽帽,小巧的酒窩點綴在臉上,顯得格外清純可愛。
“你還記得她嗎?”
錢萬豪抬起沉重的眼皮,只是看了一眼,便猛然抬起了自己的頭,死死盯住了韓國章蒼老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