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改變,于本質上,并沒有根本性的扭轉,因為太原的軍需倉儲,其中也有不少是從兩京中轉的。
歸根朔源,又得落到大漢的財稅轉運制度上了。早年,因為藩鎮割據,為了削平地方的山頭,集大權于中樞,劉皇帝曾對地方大動刀子,軍權、財權是動得最狠的。
從一開始不斷削減每年各地的留存錢糧稅收,從五成到三成,到兩成,到最后干脆全部上繳,再有朝廷統一分配,進行統籌調用。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矯枉過正的問題,結果是朝廷牢牢地掌控了全國的財政大權,實現了對地方的控制,但同樣的,在那一進一出的過程中,大量無謂的損耗便產生了。
并且,地方留存全部上繳朝廷,也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不到兩年,就被廢棄,朝廷又開始放松限制,松脫繩索了。
到如今,地方每年財稅,能夠留存兩成進行地方建設、行政運轉以及日常開支,已經成為定制了。這還是朝廷稅收,全面轉入以銅錢計數的情況下。
當初,那是連糧食、絹帛、布匹都要如數上繳的,那個時候所產生的浪費,才是令人咋舌的,舉全國之力,供養一個開封城,就是那時的現狀。
但不論中樞與地方在財稅上的分配制度如何變化,對于軍需供給,卻始終沒有根本上的變化,哪怕到開寶十五年了,仍舊是由兵部主導,對全國的軍隊后勤,進行統籌的調度安排,有大量的糧食軍械,也確實是從兩京發出的。這是朝廷掌控軍隊最有力有效的辦法,尤其在邊軍規模龐大的情況下。
李繼隆的建言不是沒有道理,至少按照一個就近調派的原則,有些看起來比較冗費的做法是可以避免的。比如河北的軍糧,不用先輸送京城,再由京城發往太原,最后轉運到山陽,再派發各軍、戍堡,而是,可以直接從河北往太原,往山陽輸送。在其中,可改進的余地很大。
至于于邊地興建軍需倉儲,首先在劉皇帝這里,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不說其他,當邊軍能夠就近支取糧食、軍械之時,倘若有一日生出什么變故,造起反來,豈不是更加方便,只要攻破了那些倉場就能獲取叛亂軍需
有鑒于此,劉皇帝是寧愿供饋的過程中多謝損耗,也不愿意放松管控。以山陽一線的邊軍為例,有云中、太原兩大后勤基地供給維持,就足夠了,不需要再多建其他軍倉。
這一場父子、翁婿之間的夜談,持了很久,幾乎到夜半時分,方才結束,酒喝了三壺,下酒菜也消滅了五盤,另外還賞足了湖光夜色。
從邊地轟轟烈烈展開的部族政策,到北疆的安全問題,引申到軍力、戍防,再到軍需供給、后勤體系。
驀然發現,自己的大漢帝國,似乎處處都是問題,彷佛哪里都需要調整改革,以應對新時期下的發展,這讓劉皇帝郁悶難解的同時,也不得不打起精神。
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劉皇帝是有了更加深徹的感觸,而越到太平時候,則越需要小心。畢竟,在太平時候,很多危險與矛盾,都是隱藏在那太平無波的水平面下,太過具備迷惑性,也容易讓人放松警惕。tercss”cear”,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