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劉皇帝這么說,盧多遜的臉色已經發白了,張口結舌,惴惴不安道“陛下,臣,臣失言了”
劉皇帝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樣子,澹澹道“朕聽說,你曾今到刑部大獄去探視過侯陟。怎么,是去質詢、斥責,還是安慰、密議,給他出謀劃策啊”
盧多遜額頭細汗是怎么擦也干不了,隨著劉皇帝的發問,是不由自主地往外滲,而眼神中的憂慮與急切已然格外明顯了。
不待其答話,劉皇帝直勾勾地注視著盧多遜的眼睛,語氣頭一次變得嚴肅“你老實告訴朕,侯陟舉告楊可法,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面對這樣不加掩飾的質問,如果在冬季,只怕盧多遜會倒吸一口寒氣,當然,在這秋時,也夠他喝飽了涼氣。
劉皇帝目光帶來十足的壓迫感,盧多遜根本不敢對視,直覺空氣壓抑地讓人窒息,渾身都不對勁了。
這種問題怎么回答,內心無限糾結,瘋狂矛盾,這能承認嗎不承認,那顯然屬于當面欺君,說實話,那更是自找麻煩,在侯陟桉定性的情況下,讓自己更加深陷到這攤渾水里。
盧多遜的糾結肉眼可見,但劉皇帝顯然不想給他躊躇的時間,見他猶豫難言,臉上帶著點笑意問道“怎么,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悚然而驚,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劉皇帝,盧多遜一咬牙,鄭重道“陛下,當日臣去獄中見侯陟,他確實曾向臣供述過淮東官場間的腐弊”
還是沒敢正面回答,而劉皇帝似乎也滿意了,沒有深究,而是轉過頭,悠悠然地道“那你覺得可信嗎太子可覺得,這是侯陟狗急跳墻,肆意攀咬,想要攪渾這攤池水,朕覺得,似乎也有一定道理”
“太子殿下英明,陛下明鑒”盧多遜眼神中浮現出少許陰霾,沉聲附和道。
“盧卿啊,朕沒有記錯的話,你進士高中入朝,也有二十多年了吧”從稱呼上來看,劉皇帝又進入正常的談話了。
見劉皇帝又有追憶往西的樣子,盧多遜也鄭重地感慨道“臣得陛下欽點探花入仕,至今確實已有二十載”
“二十載啊”劉皇帝說道“時光易逝,一晃而過啊,你可知道,為何人言你有狀元之姿,朕卻點你一個第三名,還讓你到三館,看了幾年書”
盧多遜試探著道“臣當年太年輕了”
盧多遜當年參加科舉時,還不滿十九歲,可以說是青蔥歲月,風華正茂,人稱“盧郎”。
“這不是主要原因”劉皇帝也直言了“而是你這個人太傲,哪怕是弘文館的枯燥,西北的風沙苦寒,都沒有磨平你骨子里的棱角。
當然,朕也喜歡有性格、有銳氣的臣子,否則,你覺得,不過二十來年,便能從一進士,登堂拜相,位極人臣
王著那是朕的老臣了,更是你的前輩,他的忠心也是朝野內外共知,同樣調到中樞,為何朕還使其次居你后
四十歲出頭的宰臣,在大漢也算極其難得的了吧”
聽到劉皇帝這么說,盧多遜臉上浮現出一陣意動,心頭的火熱油然而生,恭拜道“陛下賞識提拔之恩,天高地厚,臣感激涕零,不敢忘懷”
“朕又何需你感激朕提拔你,只是因為你有才干,有能力,有用于朝廷”劉皇帝澹澹地指出“不過,你接下來也該好好想想的,自己該如何有用于朝廷,而不是在政事堂與趙普爭權奪位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大漢首相,你身為下屬,尊重與體面,是必需的”
“你記住,朕可以維護你一次,容忍你一次,但絕沒有第三次”,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