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賊手下,除了袁泰、袁真兩兄弟外,還有袁青、袁衷、馬山、張玉、劉橫、費永、米谷、封亦等頭領,這些人,或是袁賊羅織的黨羽,或是黨項豪強,都被袁賊封為將軍袁賊還有一名軍師喚張洪,叛亂之事,多與之籌謀”王山低著頭道
“袁賊除了派袁真率領軍南下之外,還遣袁泰、費永西進靈州,挑動靈州黨項舉叛,具體情況如何,小小人就不知了”
王山提到的后一點,劉昉是清楚的,榆林雖亂,但消息并未徹底閉塞,驛傳交通還是比較順暢,關于靈州的情況,他在長安之時也收到過匯報。
不過,他顯然更關心鹽州叛軍的那些牛馬蛇神,冷笑兩聲,沖堂間的幾名漢將道“都是些無名之輩啊可是,就是這些無名之輩,掀起如此動亂,禍連州縣,百姓受難,朝廷疲忙都給我記住這些人,這都將是你們將來需要剿殺的賊首”
劉昉說得嚴厲,一干漢將也不敢怠慢,一個個抱拳肅容,鄭重道“是”
一番問對之后,劉昉也清楚,再無法從這兩名俘虜口中得知更多更有價值的東西了,畢竟,他們也只是鹽州叛軍中的小角色,距離核心機密,尚有些距離。
不過,聊勝于無,多少有些收獲。沉吟幾許,劉昉盯著王山二人,澹澹道“你們二人供述,雖然價值不高,但我言而有信,你們的腦袋暫時保住了”
說了這么多,還不是為了這句話,此眼一落,王山二人如釋重負,趕忙跪下,連連叩頭,千恩萬謝“多謝大王饒命”
“別忙著謝,你犯的是死罪,頭顱暫且寄于爾等頸上罷了”劉昉道“暫且留在軍中,為王師向導,以觀后效,究竟能否活命,還要看你們表現”
“是是”王山立刻應道“小人必定竭盡全力,為王師向導,不敢貳心”
甚至于,王山心中還涌現出少許熱潮,有種竊喜的心理,他們跟著袁恪造反是為了什么,還不是想要一個上進的門路,要一個榮華富貴,要做人上人。
至于對朝廷有多少憤恨與怨氣,也是要看需要,鼓動造反的時候,然是苦朝廷久矣,但如今易地而處,屁股自然而然地又坐正了。
甚至于,這可以看作是一次巨大的投機,只是風險較大,需要以身家性命作為賭本。但從目前的結果來看,又不得不說是一個此生難得的機會,換作尋常時候,像他們這種身份的人,別說見到堂堂趙王了,就是一個州官都難,如今卻見到了,還能親自說上話,哪怕是被審問。
鹽州的叛亂,說到底,還是屬于一場傳統式的農民起義,只是,多了一些對現狀不滿的漢地野心家與異族的勾連活動,在中國歷史上,這樣的情況屢見不鮮,不論是盛世還是亂世,基本矛盾,普遍存在。
至于那些從賊之人,為名為利,但根本還是為了更好的生存空間,但在大漢,想要活得舒服滋潤,還得在體制內,從被統治者邁入統治階層。
而階層的躍進,對于天下大部分人來說,就是橫亙于人生旅途中的一道天塹,沒有大氣運、大智慧是究其一生也難實現的。
普通辦法實現不了,那就是只有采取一些激進冒險的舉措了,殺人放火金腰帶,這是自古皆通的硬道理,造反的人,未必真的反朝廷,也許只是為了招安。
而對王山這樣的人來說,對此,即便沒有深刻的認識,但僅憑本能,也知道如何選擇。趨利避害,化險為夷,如今,一個機會擺在眼前,從叛賊的身份,轉變為官軍走狗,比起跟著袁恪叛亂,這似乎才是一條康莊大道。
先人前輩們,早就指明了道路,“革命者”通過“革命者”的鮮血,染紅自己的官帽,照亮自己的前程。王山想得不遠,卻也知道,獻祭“義軍”兄弟,是一個不錯的出路,這就是因禍得福,或許可以看作這是造反最終的目標
王山的承諾,過于廉價,對于他的表忠,劉昉自然也不會當真,不過,能有些用處,對平叛有利,他也可以稍作嘗試。
“帶他們下去,給他們治治傷”劉昉擺擺手,吩咐道。
“是”
王山二人退下后,劉昉又陷入了沉默,一臉凝思,眾人見狀,只以為他在思考榆林亂事,不敢貿然開口打擾。
良久,劉昉抬頭問武平;“除了這兩名頭目,還俘虜了多少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