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對比,張齊賢在榆林六州勞苦功高,窮數年之辛苦,總算讓當地從絕域中恢復了些生氣,據報六州人口已然重新突破三十萬。在艱苦條件下有所成就,方顯真才干,在一個經濟發達地區刮得一些稅收,賺得一些名聲,那不算本事。
得益于在榆林恢復發展的出色工作,張齊賢也獲得了朝廷的高度認可,升任關內道。劉皇帝很欣賞那些在艱苦地區做出成績的官員。張齊賢早就簡在帝心,再兼多年的磨礪,下一步宰堂在望。
而李沆也是穩中有進,鄭州任上,稅改工作做得極佳,速度與效率兼備,還沒有引起太大的動蕩,其安撫民情、協調工作之能,可見一斑。如今,已是京畿道副布政使,專門負責京畿稅改推進,到了更高的位置上,做得仍然不錯,卓有成效。
當與張齊賢、李沆相對比時,呂蒙正此番謫遷對他的影響,是愈加凸顯的。當然,往好的方向想,甘州一任,倘若能出些成績,那對呂蒙正而言,也是一種缺陷的彌補,畢竟此前呂蒙正缺的,正是地方州部的履歷經驗,從入仕開始,他便一直是京官。
然不論如何,前提是離得開甘州,而經此一事,在劉皇帝當國時期,怕是千難萬難,想要從老皇帝心里拔除一顆刺,既困難,且風險極大。
當然,也不是一點值得慰藉的事情都沒有,比此時站在呂蒙正身邊的徐士廉。一身淡藍色的錦袍,頭頂一個輕紗幞頭,目光鎮定,神色淡然,就連那一抹小胡子都顯得格外有個性。
指著西行大道,徐士廉沖呂蒙正道“呂知州,再往前,便要出永安縣境了,恕在下就此別過,此去關山路遠,萬萬珍重”
“徐庶子一番盛情,呂某拜謝不已,還請留步”呂蒙正頷首,沖徐士廉鄭重拜道。
言罷,率先登上馬車,再度回望洛陽,又瞥了眼徐士廉,沖他微微頷首,矮身鉆入車廂內。
呂蒙正與徐士廉過去連交流都不曾有過,更別提交情了,然而徐士廉卻數十里出洛陽相送,呂蒙正也坦然接受,同時保持著一定尊重。
原因自然不言而喻,這也是唯一能讓呂蒙正心中得到慰藉的地方,如今的呂蒙正,心里對太子充滿了祝福,祝愿他一切安好,將來能夠順順利利承繼大統。
相比于呂蒙正這邊的“人多勢眾”,張遜那邊可要冷清得多,他是單獨一家上路,去臨潢府,前來送行的除了“義弟”虞國公魏咸信所遣家人外,同樣有太子派的人,一樣的不多言語。而比起呂蒙正,張遜心中可要有底得多。
隨著張、呂等人離京,也正式宣告著,洛陽這一場表面針對皇城司、實則限制皇權的抗爭徹底宣告失敗,在強勢的君權面前,實在不堪一擊。
有人凄凄惶惶走邊關,自然有人嘻嘻哈哈笑開顏,皇城司自王繼恩以下,可是高興壞了,就像取得了一個大勝一般。劉皇帝那道加強皇城司職權的詔書,據說被王繼恩當成寶一般,放在枕頭底下,睡覺都得枕著。
而在接下來的十余日間,王繼恩的日子別提有多舒心
了,皇城營在他的主持下,快速進入籌備階段,在得到劉皇帝的同意后,專門到武德營挑了幾名武德使王玄真的得力干將,然后調到皇城營當馬夫。
朝廷內外,那些攻訐他與皇城司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不管是高官,還是下臣,都對他畢恭畢敬的,事實證明,他還是那個權重勢大的皇城使、王大官。
當然,最最可喜的,還是劉皇帝。就像是經歷波折之后,主仆二人,再度恢復了從前的親近模樣,劉皇帝仿佛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屢屢主動召見他,聽取他的匯報,了解他的工作進展,甚至不乏噓寒問暖,這些無不讓王繼恩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