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抱怨,顯然是站不住腳的,比如江陵知府馮端,以及鄂州知府薛奎,都因為在救災過程中表現出色一個盡心盡力,一個救助得法,得到提拔。
同是天意,有人死,有人貶,同樣有人升官發財,這就是其中最明顯的差別,怨天尤人,庸人之舉。
還有一個因長江水害倒下的大臣,權勢地位可就特殊了,財政使向敏中,以其荒謬失察、調撥無序,導致延誤救災急情。對于一向以老成持重聞名的向老相公而言,出現如此重大的謬誤,顯然是不正常的。
具體緣由,背后還要什么隱情,不得而知,只從結果來看,又一名宰輔大臣從端拱時期的帝國中樞除名了。向敏中也是知進退的人,受到指責之后,便主動向皇帝上奏請辭,以老邁昏聵,難堪重任。
但顯然,對向老相公的品行與才德,劉文濟是沒有意見的,對其辭章,直接留中。后與寇準商議過后,決定就讓向敏中去荊湖北道接任布政使,主持水害過后湖北官民的安撫善后工作,大漢帝國的宰臣上上下下,從世祖時期起就有先例,此事細說起來并不是太讓人意外。
只不過,在向敏中外放之后,很多人驀然回首,猛然發現,不到三年的時間,端拱元年的政治格局已經徹底走了樣。
要知道,康宗朝時,為了趕走那些輔政大臣們,前前后后折騰了好些年,并且每一次都是大動干戈。而在這短短三年的端拱朝內,政治斗爭同樣不少,這是人所共知的,但政事堂換了這么多人,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卻好似白開水一般平淡,朝廷內外也明顯日趨寧定。
很多事情都是細思極恐的,端拱皇帝與平康皇帝之間的區別,在端拱三年后半段時,已經算是廣為人知了。在前兩年,朝野市井間,還有就劉文濟繼位問題亂嚼舌根的,但在進入端拱三年后,類似的人與事已然絕跡,至少在京城是這般的。
皇城司在皇城使蔡敬的率領下,其勢益猖,雖然還不到亂咬人的地步,但獠牙利齒,已經尖銳地呈現在所有人面前,讓人不敢不忌。
就是安東國那邊,收到洛陽朝局變化的消息后,都安分了許多,不管是率賓府還是遼東道東北部與安東國交界地區,混亂都減輕不少,安東商人做生意都規矩了些,各種犯罪案件發生了頻率也降低了。
當然,出現這樣的結果,除了皇權復興、中央朝廷日趨穩固這種宏觀大局的影響之外,新任遼東道布政使曾會也功不可沒。兩年的時間里,由曾會主導,從吏治與商業秩序兩方面對遼東道進行綜合治理,而這兩項都難免受安東國那邊的影響。
尤其是端拱三年夏,曾會聯合指揮司,對東北沿邊地區進行了為期數月的治安整治,徹底教會安東國人怎么守大漢、守遼東的規矩,即便安東王劉文淵出面,都沒用。即便劉文淵在安東國內再強悍,當面對曾會時,也只能表示無能為力。
曾會,已然成為平康端拱時代東北地區的風云人物,東北政壇一個話題度拉滿的人物,對遼東局勢的安定,對安東的壓制,他有突出貢獻。
雖遠坐朝中,在聽聞曾會在遼東的為政表現后,劉文濟對他也是大加贊賞,甚至一度動了調他回京拜相的念頭。最后未能成行,也是因為劉文濟覺得,遼東的事情絕不是三兩年就能解決的,還需要曾會這名干臣在那里替自己多看守幾年。
于是,向敏中之后的財政使,劉文濟再善加斟酌之后,選定了廣南東道布政使張知白。這一次,他沒有任由各派勢力爭奪,而是由自己乾綱獨斷,這是登基以來的第一次,但是已沒人出言反對。
對張知白的任命,首先就獲得了吏部尚書寇準的強烈支持,原因有三,張知白進士出身,張知白是北人,張知白資歷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