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第二次明城會戰,比二十年前,要更加漫長也更加慘烈。上一次,戰死了北廷王室、趙王劉昉之子劉文濤,而這一回,死了劉文瀝。
說起甘侯劉文瀝,他政治上短視,性情上暴躁,更無多少容人之量,尤其在奪嫡之事上失敗后,其缺點就進一步放大,可以說,他有著諸多讓人厭惡的缺點。
但僅明城一戰,就足以為其正名,他不愧于身上留著的大漢皇室的血脈,更不墮乃父之志。即便政治上遭到了打壓,但在面對阿拉伯軍來襲之時,沒有絲毫軟弱與遲疑,更無半點怯懦與畏懼,收拾好心情,便率領守軍力敵聯軍。
從五月初三,阿拉伯軍圍城,到六月二十七日明城告破,劉文瀝率領安西漢軍苦苦堅守了近六十天。在戰場上,他是一個無所畏懼的勇士,是一個可以信任的同袍,靠著身先士卒、同甘共苦,硬生生從一個“流放”的王侯,獲得了守軍將士的擁戴,追隨死戰。
最終,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明城還是被阿拉伯軍攻破了,一萬多守漢族守軍,全軍覆沒,城破之際,劉文瀝抱著一桶火藥與幾十名圣戰者同歸于盡,尸骨無存,死得極其壯烈。
二十年前明城會戰,雖然勝敗并非決定于明城攻防,但“明城之戰”卻是整個阿拉伯世界之殤,“明城”這個名字也得以遠揚,讓無數阿拉伯忠誠信徒咬牙切齒,亟欲奪之,一雪前恥。
從第二次明城之戰的結果來看,他們做到了,成功把阿拉伯的旗幟插上了毀于硝煙的明城城墻上,但付出的代價,也同樣慘重,哪怕進行輪番攻擊,又役使一大批炮灰填城墻,東征聯軍的直接戰損,也超過了兩萬人。
劉文瀝在攻防后期已存死志,召集麾下將校,直接明言,他們這些人必死,但死之前,都至少得換兩條敵人的性命。可想而知,后期的明城漢軍,論瘋狂一點都不比那些圣戰者弱,聯軍的很多死亡也都是在攻防后期造成的。
也因為損失嚴重,導致馬哈茂德不得不再從國內征召軍隊,以彌補兵力上的不足,到七月中旬時,匯合了明城的東征聯軍以及巴爾赫方向來的援軍,紀渾河一線,阿拉伯聯軍已然超過二十五萬。
然而,兵力上來了,但戰斗力實際上卻沒有提升多少,明城的聯軍根本沒有得到充足的休息與整補,戰力本就大打折扣,至于后續從國內征召的軍隊,很多實際上都是強行征召的丁壯,都是剛拿起武器沒有怎么經歷過軍事訓練的農夫。
而安西軍這邊呢,當明城失陷與劉文瀝陣亡,以及阿拉伯人大肆屠殺當地漢民明城有漢族人口上萬人,除了少數見機提早逃亡,大多在聯軍報復性的屠殺中殞命諸多消息后,是義憤填膺,怒不可遏。
“復仇”的情緒在劉文澤的挑動下,異常高漲,并且迅速掩蓋了“明城失守”帶來的震動與“失敗”情緒。同時,兩個多月的時間,在與馬哈茂德對峙鏖戰之余,安西這邊可一點沒耽誤懈怠。
更多的人物力在安西的軍事體系下組織起來投入到這場“衛國戰爭”中,各種軍事物資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安西軍沿紀渾河擺開的營壘間,到七月中旬,加上高州城的守軍,安西這邊也已動員了二十萬人的軍隊投入到戰爭中來,而成色比之阿拉伯聯軍可要亮多了。
要知道,即便是那些仆從軍隊,在漢人的調教下,戰斗力也比伽色尼那些貴族私軍要強悍得多。而戰爭爆發近四個月后,雙方之間從實力到士氣也都有了巨大翻轉,在以劉文澤為核心的安西高層眼中,攻守易形了,該反擊了。
事實上,伽色尼軍這邊,不是沒有能人,也有人察覺到危險,向蘇丹馬哈茂德建議,勞師遠征,師老兵疲,久頓高州,太過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