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朝中,為劉文濟操持推動此事的,乃是丁謂、王增、曹利用三臣,這三人,一個奸偽能干,一個當了十多年宣慰使慣吹會舔,一個是從龍舊臣加宰相,每個人都有一干黨羽,具備特殊政治影響力,造出足夠的聲勢來。
有這么一群“忠臣干吏”為之操持,劉文濟可是省卻了諸多麻煩,最終也是在一種百官請命、萬眾擁戴的氛圍下,三辭其請,而后降詔封禪。
在兗州知府趙訣及一眾僚屬的陪同下,帝國宰相丁謂親臨,巡視泰山工程與封禪大典準備事宜。丁謂此行,自是先一步抵達,替皇帝打前站,將典禮儀備再確認一遍。已經年近七旬的丁謂,如此親力親為,畢恭畢敬,目的自然不單純。
皇帝封禪,對于已經多年居廟堂之高的丁謂來說,也是一場極其重要的政治投機。能夠讓丁謂拉下老臉,不顧非議,強行掀起輿論,推動皇帝封禪,根本原因,還在于尚書令這個帝國“首相”位置的誘惑,這是他致仕之前最后一次向人臣之極發起沖擊。
或許是追隨“老板”的不同,丁謂在大漢政壇士林之間的名聲并不如“趙宋朝”時那般狼藉,甚至始終保持著一個能臣干吏的形象。
丁謂歷仕三朝,也就在康宗朝時因逢迎之行舉,為人鄙薄之外,在其他時期表現,都是標準的青年才俊,忠臣能吏,柱國名相
當然,丁謂也絕不是那種傳統的儒家士大夫,見風使舵、劍走偏鋒的事情同樣干了不少。擅長揣摩人心的同時,心胸氣度卻十分狹小,報復心理極強,在湖北任職期間,下屬一名鄭姓官員因酒醉一時口嗨拿丁謂的相貌開玩笑,為丁謂所知后,被逼得丟官罷職、家財散盡、背井離鄉,最后遠走海外
當年,寇準為尚書令時,丁謂因“溜須”為其所笑,便生隱恨,在寇準罷相的過程中,也推波助瀾,甚至想著將寇準直接黜為庶人,只不過被劉文濟拒絕了。
結黨營私,也是丁謂一個為人詬病的地方,他的兄弟、侄子,全部都有官職在身,更別提其黨徒門生了,比如兗州府趙訣,就出自丁謂門下,特地被他安排到這里操持封禪準備事宜,甚至大膽地以張齊賢故事勉勵之。
而所有的短處與缺點,都不妨礙丁謂成為建隆朝名噪一時的能臣名相,過去的十多年,他在朝中歷任都察使、財政使、吏部尚書,每一任上,都有實在的作為與突出的貢獻,是劉文濟手中一把十分好使的刀,尤其用在政事執行與政治斗爭上。
尤其在寇準罷相后的五六年中,更是突飛猛進,而在這個過程中,他斗倒了王欽若,取張知白而代之,又借著封禪之議整垮了韓承均,雖然最終決定權在皇帝那里,但丁謂于其中縱橫捭闔、推波助瀾,也的確起到了關鍵作用。
如今,丁謂只差最后一步,在他看來,只要讓封禪大典順利進行,封禪成功,他就可以藉此登上尚書令的寶座。在韓承均罷相的半年多中,尚書令的職位可空缺著,這是幾十年來的頭一次,政事堂大權真正由眾相公分掌,輪值領班。
雖然,丁謂已然年近古稀,但玩政治的,年齡從來都不是真正關鍵的問題,權力也素來是靈丹妙藥,能夠延年益壽。自雍熙年進士入仕,丁謂已經快在政壇打拼四十年了,既到最后的關口,怎能不再拼一把。
需要提一嘴,在建隆時代逐漸發展到它完全形態的過程中,帝國高層權貴之間的斗爭一直很激烈,尤其在寇準之后,中樞更是山頭林立,“群雄爭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