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不知?”劉承祐的回答則很干脆:“一切,只能看雙方攻防結果了,時下已入秋,只要那耶律阮穩定住國內,必定引兵南下。契丹人,是絕對不會放棄幽燕的!”
言罷,注意到劉知遠緊鎖的眉頭,大概能猜到他在顧慮什么,劉承祐繼續說:“趙延壽得幽州,據堅城以守,得燕人之助,契丹人想要不付出代價,是不可能重新奪下幽州的。據探報,幽燕之地胡漢矛盾爆發,大量漢民南投,心向燕軍,這些都是趙延壽對抗契丹的底氣。而幽州城中,在燕兵入城后,發生了一起針對胡人的清洗與屠殺,仇恨已深,燕兵幾乎是不可能向契丹人投降的。至于趙延壽,即便此人反復,縱使他有意再投靠契丹人,也要好好考慮一下能否有好結果......”
“且,不論幽州那邊的局勢,接下來究竟會如何發展,會是個什么樣的結果。有一點可以確定,在未來數年,乃至十年之內,大漢北部邊防無虞!”
聽著劉承祐侃侃而談,劉知遠不自覺地跟著點了兩下頭,然后很快反應過來。看著二子,慢慢回過味來了,劉承訓向他匯報的,顯然與劉承祐親自說的,有所出入。見他這平淡之中指點江山、甫定乾坤的氣度與風采,心中難免生出些復雜的情緒。
“就眼下,背靠大漢,以擋契丹,才是趙延壽的最佳選擇。而朝廷,也當給他與幽燕軍民一定的支持,成為他們的后盾,讓他們放心大膽地去抵擋契丹......”
“你此前上表過,裂土封疆與趙延壽,就是這個打算?”劉知遠盯著劉承祐。
點頭,劉承祐稍微糾正了一下劉知遠的說法:“暫時寄放與趙延壽之手罷了,其若能守,日后必有獻土歸流之時;其若不能守,那么將來,我朝自發兵取之!”
劉承祐這話,說得大氣。劉知遠也是微微一呆,舒出一口氣,言語道:“看來,這燕王、幽州節度之尊位,還真就得允與趙延壽了。”
聽劉知遠這么說,劉承祐心中暗暗松了口氣,應該是被他說服了。他也不求其他,只求劉知遠不要真聽那些“雜言”,壞了他的謀劃。
也許是說干了嘴,劉知遠命人奉上茶水,飲了兩口,換了個話題說:“邢州的事,你做得過激了。”
眉頭一凝,端在手中的茶杯頓在了空中,放下,劉承祐問:“您指的薛懷讓?”
“不然呢?”劉知遠看著兒子,不悲不喜的樣子,只是平淡地講:“他是一方節度,你說免了就免了。逐其人,抄其家,解其軍權,吞其精兵,誰給你的權力!”
說到這兒,劉知遠手中的杯具定在了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氣氛陡然間變得緊張起來,劉知遠幾乎就是在喝問劉承祐:“薛懷讓到東京,跪到宮門前喊冤,細數委屈,鬧得滿城皆知。近日,朕已經收到了不止一份,地方節度上表問詢此事的奏章。你覺得這些節鎮,是如何看待此事?”
“此事,我也有耳聞。”劉承祐倒是挺平靜的,神色如常,慢條斯理地說:“我知道薛懷讓心中不服,在邢州,留下他一條命,已是法外開恩,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有膽量與臉皮到東京喊冤,世上竟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至于那些節度,我行此事,本就是做給他們看的!”
聞言,劉知遠當即怒斥了一聲:“剛愎自用,自以為是!”
劉承祐表情一滯,這,還是頭一次被劉知遠這般不留情面地喝罵,感覺,倒還挺新奇的。
見劉承祐臉色“難看”,劉知遠又收起了怒容,平靜地說:“朕以委任薛懷讓為同州節度!”
這下,劉承祐的臉終于變了色,稍顯愕然地看著劉知遠:“您可知薛懷讓之罪?”
“朕知道!”劉知遠這般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