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礪將情況簡單介紹了一遍,但從其言語描述,能夠感覺到一定的偏向,已有隱約為郭榮開脫的意思。劉承祐不禁瞥趙礪眼,此人當初正是因為剛正不阿,不避權貴,直言上諫,進入劉承祐的視野。方才在三年之內,屢次升拔,官至御史中丞的重職。
但此次,劉承祐不知道,他是顧忌郭氏,還是因為猜度迎合著他這個皇帝的心思,方有這種偏向。
在劉承祐審閱案卷期間,趙礪又拿出一份,恭聲道:“陛下,經臣調查,另有濮州刺史張建雄在任期間,所犯國法。其一,無視朝廷權威,陛下繼位以來,所頒新政,無一落實到位,陛下惠民政策,所減之賦,所蠲之稅,悉肥己身,入私囊。”
“其二,以上供朝廷稅賦之名,于治下行任意攤派,搜掠百姓之事。私設關卡,勒取士民工商錢財。”
“其三,收受賄賂,包庇不法,使濮州境內,惡徒兇霸橫行。”
“其四,縱容親戚、家仆,侵占土地,橫行鄉里,并派豺吏,攔截上告之人。”
“其五,不遵《刑統》,每親事案獄,濫施酷刑。”
“......”
“如此,累累罪行惡政,罄竹難書,請陛下明鑒!”趙礪說道。
聞其報,劉承祐稍微消化了一番,說道:“聽趙卿話里話外的意思,這張建雄,本是當殺之人?”
趙礪身體頓了一下,拱手道:“如其行,雖萬死難贖其罪!”
當天子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王景崇也動了,沉聲稟道:“陛下,據臣所察,以治政之故,郭榮與張建雄之間,早有齟齬。郭榮在澶州,三年而使澶州政通人和,百業復興,而濮州同屬鎮寧軍治下,而自成一體。張建雄在任,對郭榮之政,素來排斥無視。兩方矛盾之積攢,已非一日之功,此番爆發,只是適逢其會!”
“趙中丞所報張建雄在濮州任上,所犯罪行,臣調查所得,幾無疏漏!”
再聽完王景崇的匯報,劉承祐沉吟著,一時沒有作話。頭還埋在兩份案卷之中。
良久,劉承祐抬起了頭,問二人:“濮州距離東京有多遠?”
聞問,趙王二人皆是一愣,不得其所。還是趙礪答道:“回陛下,濮州州治鄄城距離東京,不足三百里。”
“區區三百里的距離,就可閉朕塞聽,到如此地步?”劉承祐突地發作,將兩份案卷丟在御案上,冷聲道:“那張建雄在濮州行其惡政,敗壞朝廷名聲,為何朕從無所聞?河南的御史呢?近畿的武德探事呢?恩?”
“大漢疆域,何止千里,那千里之外,又是怎樣的情況。朕現在,實在是脊背發涼吶!”劉承祐的聲音并不算高昂,但在崇政殿中回響,確讓人直覺其間怒火,危險恐怖。
趙礪與王景崇,幾乎是不約而同地,跪倒在地,叩請:“臣等監察不力,請陛下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