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查案專使孫方歸來,揚州的那股風,正式登陸東京。隨其北歸的,有淮東轉運、按察兩司上下近二十名案犯,并附有大量罪狀、供詞與人證。至于刑部侍郎沈遘,被留在揚州,暫署轉運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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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案犯的來京后,劉承祐即令宰相范質為主審,會同三法司,一一推鞠審問。在天子的嚴厲敦促下,在范質的竭力負責下,迅速地落實審斷。
范質素來以廉潔耿介自居,對于貪腐之事,自然深加厭惡,再加向來前明綱強法,沒有絲毫容情,在打擊貪污的事務上,他與皇帝是保持一致。
而孫方在罪證方面的準備,也確實充分,根本沒有給犯官們一點諉過、脫罪的余地。不過三日的時間,盡數審清,一干案犯,陸續認罪畫押。
然而,這卻只是個開始,從首犯趙鳳這里,又咬出了不少朝中臣僚,從六部員外郎,到寺卿大夫,足有十余名大小京官。有皇帝定下“深挖嚴懲”的基調在前,范質也不敢怠慢,立刻著手查證。
不過,范質并不是那么容易就糊弄的人,為免趙鳳隨意攀誣,范質對其供詞,進行嚴謹而詳細的調查取證。事實證明,趙鳳此人果然心存惡意,想要將旁人一起拉下手陪葬。
有的人只是與他有所往來,這些趙鳳說得很含糊,根本經不住推敲,為范質所輕易甄別。而有的人,則確確實實與之有利益往來。
“文素,案子審結了?”政事堂內,宰相李濤抬眼看著緩步入內的范質,放下簽筆問道。
范質的形容間,帶著明顯的疲憊之色,臉上的皺紋加深,眼袋也十分重。這數日以來,他可是夜以繼日,廢寢忘食地辦理案件。
聞問,范質點了點頭,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這份本章,若是上呈陛下,東京朝堂,少不了一場動蕩了!”
“二位相公!”堂中僚吏,奉上兩杯制好的茶水。
輕輕地揮手令其退下,李濤注意到范質手中的奏章,凝眉說道:“看來,確實牽連了不少人啊!”
范質喝了口茶,嘆了口氣:“我現在憂慮的是,此事繼續擴大!淮東那邊,已然開始就漕運案,清查上下,只怕免不了動蕩。
我也深恨貪官污吏,王文伯刷新吏治的初衷與想法是好的,但如此作為,實不利于上下之安寧,政務之運轉,又如何讓百姓看待官府?
王文伯性情如此,他雷厲風飛,銳意革新,倒也不在意料之外,能夠理解。倒是鄭日新,他素來厚重謹慎,怎么也跟著王文伯一起了。
看陛下的意思,也是想就揚州漕運案,對天下其他道府州縣進行查檢。一旦波及開來,此事的影響,就不只局限于淮東與東京了,屆時動蕩的,只怕是全國,稍有不慎,恐動搖國本啊。
吏治之革新,豈是一朝一夕的事,立法、執法,才是根本......”
看范質那滿臉慎重的表情,李濤的神情,也有些嚴肅。事實上,他也是個不愿大動干戈的人,喜歡徐徐而圖,穩中求進。
事實上,此次以趙鳳為首的一干貪官,連盜賣官糧在內,前后所謀之利,不過十萬貫出頭。已是一筆巨款了,但是要說有多夸張,倒也不至于,畢竟那么些人,分贓兼上下打點,一下子便攤薄了。
想當年,萊州刺史葉仁魯,當政之時,一個人就搜刮了錢千緡與帛一萬五千匹。有鑒于前,對于此次案件,皇帝如此鄭重其事,在很多官員眼中,有些小題大做。
似李濤、范質這樣的宰臣,見識雖然沒有那么淺薄,但也不贊同一味地擴大處理。治大國,若烹小鮮,作為宰執天下的重臣,他們更愿意求穩。
“你的顧慮,我也明白!”想了想,李濤說道:“然而,陛下的性情,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若下定了決心,只怕不是我們能勸阻得了的!”
“勸不了,也要勸!”范質表情鄭重,沉吟了下,道:“陛下也不是聽不進人言之主,為江山社稷的安定,想來也會綜合考量的。再者,如今已是季春,陛下欲用兵于荊湖,國內就不宜大動干戈。
此番,對趙鳳等輩,嚴厲懲處,也足以警示天下,讓內外臣僚,有所警惕,不敢妄為!”
“你準備什么時候去崇政殿?”微微頷首,李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