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些,無奈的同時,劉承祐心情也是頗為郁悶。而這,比起趙礪案,更讓他難受,無可奈何的憋屈。當然,這對于劉承祐而言,問題倒也沒有那么的嚴重,因為這似乎只是社會治理問題,對皇權,對他的帝位,并沒有太大影響。
不管那些軍官地主怎么變化,本質上而言,都是維護皇帝與朝廷對地方統治的一股力量,只是這股力量的發展,與劉承祐的初衷有些偏差了......
“范卿來了!快座!”
“謝陛下!”崇政殿內,看了看傳聞近來心情不佳的皇帝,范質陪著些小心。
“卿此來有何事?”劉承祐開門見山。
范質也不拖沓,呈上一封厚厚的奏章,道:“稟陛下,關于趙礪舞弊案,一應大小涉案官吏及人員,共計85人,在京的犯官及罪人,刑部、大理寺已然審定結束,判罰如下,還請陛下審閱!”
“嗯!”劉承祐應了聲,拿起看了看判罰結果,眉頭很快皺了起來,說:“是否太輕了?”
聞言,范質平靜地道:“陛下,部衙判決,都是根據案犯輕重,遵照《刑統》處置!”
根據有司的判罰,在京案犯36人,情節嚴重,處以死刑的,只有11人。而劉承祐的意思,也很明顯,是覺得殺的人太少了。
聽其回答,劉承祐當即說道:“朕不是質疑有司判罰,只是當因情而斷,趙礪之案,堪稱開國以來第一舞弊大案,身為都察院事,掌監察重責,其身不正,其行不矩,惡跡昭彰,敗壞朝廷聲譽與權威,如不重典嚴懲,如何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何以警示天下臣工?”
見皇帝的反應,范質沉默了一會兒,起身,拱手嚴肅道:“陛下立法,本以防奸,今有司已遵從其制而決,并無疏漏,如輕易改判,亦屬枉法,亦是不公。如此,何以彰法之嚴肅,令天下人信服?”
好嘛,這范質又開始同皇帝頂牛了。
對此,劉承祐的表情果然冷了下來,語氣也不善了:“范卿這是責朕用法不正,執法不公嗎?”
“臣不敢,只是以理告之,就事論事罷了!”迎著皇帝的目光,范質絲毫不見怵。
聞言,劉承祐深呼吸幾口,平復下心情,冷聲道:“特事特辦,此案,朕必當作從重處置批示!”
范質也平靜地說道:“請陛下降詔,臣不敢署敕!”
“你!”
劉承祐被噎了一下,立刻回想起了當初,也是因為一貪污案件,劉承祐主殺,范質主依法判罰。當時,范質也是這般答復劉承祐的,而那一次,他選擇了聽從范質的建議。
但這一回,與之對視了一會兒,劉承祐強硬地道:“此案所有涉案人員,判罰一律罪加一等!”
顯然,皇帝是要強行為之了,然而對此,范質除了默然以對,似乎也拿不出什么辦法了。而劉承祐這邊,朱筆做下批復,直接交待下發。
強行落實自己的意志后,劉承祐的心情似乎好轉了許多,那是舒暢的感覺,看著表情生硬的范質,突然朝他笑了笑,說道:“范卿,趙礪臨死之前,給朕上了一道奏章,朕這里還有一些都察院的奏報,你看看,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說完,劉承祐便命人,將那一堆的關于鄉里軍功職吏弊病的奏章,全部交給他閱覽。
范質也平復下有些無奈的心緒,帶著少許疑惑,接過翻看起來,表情也逐漸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