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戰事一來,這耕種的事情,自然也耽誤了,百姓生靈涂炭,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這一點,可不是想要看到的。
“這齊王作亂,若是不鏟除,必有大禍,陛下如此做,也沒有做錯。”
“陛下的決定,我自然不會多說,只是,將如此重任交由廣元侯,卻是有些草率了,齊王并非是齊萬年一流,他手下精兵良將也有之,此戰,不一定能勝,而且就算是勝了,以廣元侯的功勞,即便是年紀輕輕,但又駙馬身份,定然是可以在朝為高位的,廣元侯太聰明了,對陛下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看著臉上的擔憂之色,卞粹也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岳丈一心為陛下著想,但陛下卻是見不到,一身肝膽無人知,若是如今朝堂上有岳丈在,這齊王的事情,或許便不會出現了。”
對于卞粹的話,卻是搖了搖頭。
“有我沒我,這齊王要作亂,自然也是會亂的,我的作用,或許只是兜底而已,陛下身邊有王衍燕王等人輔佐,也不算是沒人,我早已經是半身入土的人了,如今這天下朝局,只怕真是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罷了罷了。”
到現在,也是熄了復出的心了。
他通過各種方式,向皇帝司馬遹表忠心,表示自己的作用,可惜,皇帝都視而不見。
從這一點來看,即便是自己做得再多,也是沒有任何用處。
既然老了,就不爭了,也爭不過了。
像是廣元侯這般朝氣蓬勃,自己這老朽之身,又豈是對手
“岳丈,您的意思是”
“過幾日,我便回范陽老家,這朝局之事,我也不看了。”
聽到的話,卞粹臉上露出驚慌之色。
“岳丈要是走了,我等該如何是好”
看著卞粹,說道“有我在,陛下才不敢用你們,我走了,他反倒是敢用了。”
“只是”
卞粹眼神閃爍,問道“若是局勢萎靡,到了要做選擇的時候,我等該選那一邊”
思索片刻,說道“如果能不選,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想了一下,又輕輕搖頭。
以現在的朝堂局勢,像是卞粹這樣的人,肯定是很難獨善其身的。
“若是在朝堂上難以容身,便去找廣元侯罷。”
廣元侯
卞粹愣了一下。
“為何是廣元侯不是尚書令王衍”
在他看來,這瑯琊王氏的勢力,不是比廣元侯要大許多
“瑯琊王氏固然勢大,但是頗受陛下忌憚,這一點,從皇后身上便可以看出來了,你若是跟了瑯琊王氏,反而更得不到陛下重用,況且,瑯琊王氏中子弟甚多,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廣元侯就不一樣了,若是這次征伐豫州成功,廣元侯回來便自然是權重極了,開府或許不能,但權勢比之如此的尚書令,恐怕也是不逞多讓的,況且他手底下能做事的人極少,你去了,廣元侯必然倚重,陛下也敢用你。”
“如此,那卞粹明白了。”
輕輕點頭,對著卞粹揮了揮手,說道“話說到這里,也已經是差不多了,回去吧,以后就不要來這里了,我在這里的一舉一動,陛下都是知道的。”
這也是寒心的原因。
皇帝不是不看重他,是太看重他了,所以不用。
如此的話,他是一點復出的希望都沒有的。
“那女婿便回去了。”
卞粹輕輕嘆了一口氣,也是出了莊園。
他看著洛陽北郊的夜色,感受著最有一夜春風的吹拂,再嘆了一口氣。
春天的最后一夜,風兒漸漸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