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算是識得寶劍的行家了。
好劍的評判標準,并非只是鋒利程度,若只論鋒利程度的,是戰場的殺人劍,而郭彰手上的落塵劍卻是腰劍,腰劍與殺伐之劍是不一樣的。
腰劍是裝飾品,而戰場上的劍,則是士卒的第二生命,二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若為好劍,平提劍具,則頗覺重量;若單握劍柄舞動之,卻又輕若無物,即為上品,這是其一。
造劍者需懂劍術,其所打造出來的才能適用。因造劍者得在打造時,一面熱處理一面調整之平衡點、力點、重心、手感以及長短,足令使用者感覺稱手,亦不會因長久操練,而導致手腕肌肉受傷。
這是好劍的一個評判標準,也是最基本的評判標準。
其二,以兩指勾住佩帶,將劍提起,觀其角度是否正確。
其三,劍脊是否直成一條線;若有血槽,則要注意其是否平直、均勻、收頭部分是否流暢。
王導贈予王生的這把落塵劍,雖然是腰劍,同時也是殺伐之劍。
這也是郭彰一眼看過去眼睛便亮起來的原因。
“郎君可會劍術?”
王生眉頭一皺,道:“略懂,不甚精通。”
“哦?那倒是可惜了一把好劍。”
郭彰將落塵舞出劍花,從郭彰的身手來看,他的劍術絕對不差。
突然!
郭彰眼睛微瞇,他手一伸,落塵劍直接掛在王生肩頭。
鋒利的劍鋒,離王生的脖頸不足一指之距。
隔著這么一點點的距離,王生似乎都能夠感受到落塵劍的寒意了。
“君侯,此舉何意?”
劍在肩上,只要郭彰用力一割,以落塵劍的鋒利程度,王生人頭落地是一點都不難的。
王生心中微凜,但卻還算鎮靜。
郭彰既然沒有一劍將他殺了,證明他不會殺他,最起碼不會輕易殺他。
而這,便是王生的活路。
在這個時候,鎮定無疑比慌亂來得有用。
“郭彰,住手!”
在王生身側,江應元當即快步越來,手要抓向郭彰手上的落塵劍。
“我勸你最好不要多手,不然我容易手抖。”
落塵劍更加靠近王生的脖頸,甚至都觸到了王生的脖子皮膚。
像是被蚊子咬了一般,脖頸上傳來一種輕微的刺痛感,與此同時,血液也是緩緩的從脖頸上滑下來。
落塵劍如同吸血的蝗蟲一般,流出來的血漸漸給血槽染上了顏色。
江統果然停下腳步。
“郭彰,有話好說。”
郭彰確實呵呵一笑,說道:“我還沒殺他呢,你害怕什么?”
“應元兄,莫要輕舉妄動,冠軍侯想來是與我開玩笑的罷。”
王生嘴角帶笑,但眼底,已然是如西伯利亞的北風一般,寒冷徹骨。
“這可不是開玩笑。”
郭彰冷冷一笑,他一把將王生攬入懷中。
“本侯可不是在與你開玩笑,本侯是真的想殺你。”
“你說你一介寒素,不老老實實的混吃等死,為何要如此跳脫呢?”
“莫非出身寒門,便是永世寒素?”
“為何不是呢?”
郭彰臉上露出厭惡之色。
“你們這些寒門子弟,最是狡猾,最是無恥,連女子也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記憶一般,郭彰的眉頭都緊緊的皺起來了。
“冠軍侯,便是你記恨寒素,也該分一分是何等寒素,小郎君,絕非你想的那種人,莫要錯殺了英才。”
這個時候,王導也不打算藏起來了。
“你若是敢殺他,那便是與我瑯琊王氏為敵。”
“哦?”
郭彰臉上卻是有些嘲諷之色。
“殺了此人,便與你瑯琊王氏為敵,那你瑯琊王氏的敵意也太廉價了一些,再者說,你是何人,能代表瑯琊王氏?”
“王導王茂弘。”
呵呵。
郭彰嘴角輕勾,笑著說道:“莫說是你王茂弘,便是王處仲來了,都沒有用。”
“那若是王司徒呢?”
王戎?
郭彰冷了一下,低頭看向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