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中。
沙礫、樹枝,不時的順著沖擊力極高的水流,撞擊在紀舟身上,刺破皮膚,形成一道道傷口。
紀舟咬著牙,默默承受著。
這是父親教他的一種最快速鍛煉身體硬度,以及意志力的方法,只是過去,他們選擇的都是十多米的瀑布,而這次,紀舟直接選擇了這里。
……
即使紀舟在小白面前,顯得再是如何的無畏而堅定,此時他的心情也有些復雜。
毫無疑問,一年后,他要再上天界,見到父親,也見到仙人,可要想要仙人出手幫忙,甚至打敗仙人,那至少……自己需有同等的力量。
能硬抗三十六道雷劫的仙人……
他相信自己的體魄,卻也沒有自大到,自己的體魄堅硬的堪比山峰。
生來是仙這句話,在腦海中不斷激蕩。
即使紀舟無數遍的去堅定自己的信念,堅定的告訴自己,即使不沖擊脈門,即使不按照別人的路來走,自己依舊可以肉身成仙,甚至肉身勝仙。
但也只是去不斷堅定。
堅定做一件事情,或者堅定一個信念時,當自己獨身一人,去面對這如同瀑布上飛馳而下的重重壓迫。
便再難保持那種堅定如山般的穩固,任何一個細微的動搖,換來的,將會是山崩地裂。
紀舟不想動搖自己,也不想動搖這股信念。
因為只要動搖了,便再也無法保持那股堅定,于是他便在內心不斷的重復,不斷的吶喊,以此來試圖喚醒自己那顆仍能劇烈跳動的心臟。
……
當紀舟上岸穿上衣服,帶著滿身的疲憊和傷口,回到家中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剛剛敲響院門,院門便應聲敞開。
見母親姚淑蘭站在門前,旁邊的躺椅上,坐著妹妹紀淼的身影。
紀舟連忙抬起胳膊,試圖遮蓋臉上密集的傷口。
“舟兒。”
“哥。”
耳邊傳來了聲音,紀舟想要回應,甚至想要上前擁抱二人,但內心卻有一道聲音,制止了他。于是便一邊匆匆應答,一邊掩著面,快步朝著自己的臥房走去。
“哥,今天你去了哪里,我和娘……都很擔心。”
淼兒的聲音,焦急的說道。
紀舟腳步頓了頓,卻又再次邁動,只是故做開心地說道。“張員外家那個小崽子找我約架,打了一天,不用擔心。”
“哥!”身后,淼兒有些憤怒地說到。“撒謊不適合你!尤其是臨時編出的,你知不知道這謊話有多糟糕!”
“夠了!”
紀舟脫口而出,轉過身,也不顧遮著面龐,大聲吼道。“我只是一個凡人罷了!能編出什么樣的謊言!你們看出來又怎樣,你們都看出來我編的謊話很糟糕又怎樣!”
“我又不是仙人,我又不是父親!”
……
庭院內,一片寂靜。
紀舟說罷,便愣愣地站在原地,他甚至都未曾想到,這些話,是從自己口內說出。
“你不是我認識的哥哥。”
“舟兒……”姚淑蘭伸出雙臂,想要說些什么,卻話在口中,無法說出。
“我……累了。”
紀舟輕語一聲,也不顧二人能否聽到,便轉身朝著自己的臥房走去。
……
院子內萬籟寂靜,似乎剛剛紀舟的咆哮,并沒有引起任何伙計、學徒們的注意。
紀舟躺在床上,看著天空,有些出神。
自己是怎么了?
經歷過一年天界的光景,又返回原點,怎么……變成了如此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