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回來后,我當去一趟福建,一來是交好鄭芝龍;二來我要去那些口岸,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洋人。
……
李思勉腦海里無數的點子,仿佛高速列車駛過,太多太快了!
他不停抄寫,但軟筆難用,寫得沒有想得快,所以記錄特別零碎跳躍,往往只寫下一個詞,思維就立馬跳到下一個點子了。
侯芊芊見他奮筆疾書,仿佛鉆研苦讀,心中滿意,親自為他端茶,但走近一看……
這寫的都是啥玩意啊!?
首先看到一個“滑膛”,然后左邊是“煙酒”,上面是“鍋爐”、右邊是“乃罩”、下面是“消毒”、“連弩”、“玉米”……
而且字丑不說,連她都看出來茫茫多錯字。
“未必是胡寫……”侯芊芊有些扶額,但又想,“雖然是胡寫,但總比在外鬼混好。”
李思勉聞到侯芊芊香味,就放下筆,對她說:“我想召集族人,那些有心進學卻又沒錢的,借他銀兩;想要從軍的,我也贈他兵法戰略……”
因將來要做大事,必然要有管理人才,如李家人能勝任,那是再好不過,因此要先投資栽培,籠絡人心。
侯芊芊奇道:“早先你不是說窮親戚丟臉,故從不與他走動么?”
李思勉臉紅。
2020的李思勉也不喜歡走親戚,窮的親戚容易傷他自尊,富的親戚要傷自己自尊……不如微信打個招呼完事了,走個屁動。
如果可以,他更想做個富家肥宅。
但大明藥丸了,他不能任性了。
他說:“芊芊有所不知,此乃整根韭菜包餃子——放長餡(線)!將來族人或有功成名就,不就欠我大人情了?”
其實階級固化,底層人難發跡,從文還有盼頭,從軍死路一條。
像李思勉父親李效實這樣的甲榜進士,是比現代清北學子還要稀少的天才。且就算進士及第,沒有一番氣運,稍微站錯隊伍,也休想做到尚書之位。
芊芊笑道:“越發胡說了,你等那些人發跡,還不如自己用功呢。罷了,你愛做就做罷,只是那些銀蕩家伙,你要給我離遠一點!”
李思勉笑:“能有什么銀蕩家伙,你放心吧!對了,過些天我想到上海縣拜訪友人,你可要和我一起去?”
芊芊眼睛一亮,卻嚴肅道:“好吧。我并非想玩,只是不能叫你這色癆囚根子得了機會!”
李思勉無奈,心說你傲嬌也就罷了,怎么還要罵我。
。
兩日后,李思勉著管家李東把族中青年子弟邀來,設席招待。
因是尚書公子有請,又有一頓白食,故能來的都來了。
然后李思勉就發現,有錢有勢真好啊!
看這些客人的阿諛之態,方知“吮癰舐痔”不是虛言。
這些人很有原則,但卻不是好原則,因此只能做篾片,無法深交。
但李思勉也不惱,他先是笑吟吟地問座下那些狂吃海喝,仿佛一輩子沒吃過飯的:“我見諸位有力,可有意愿從軍?”
這群人放下筷子,連話也不會說,全部搖頭。
只有一個遷到徐州的遠房,只是悶頭大吃,似乎沒聽見。
此人父母早死,沒有起名,人都叫他李大,他大了回到南京謀生,在淮河碼頭做工,有些膂力。
李思勉笑笑,李大身邊人震恐,趕忙拉扯李大:“你何無禮!?大老官問你話呢!”
李大抬頭,一臉菜油,李思勉見了,連連擺手,也不問他了。
而后李思勉又問起在座士子學力,只有一個孫輩的李梅生,二十歲,前年中了秀才,此人大約有些清高,不像別人那樣阿諛熱烈,只說客氣話。
沒法,這是矮子里挑高子了。
席散之后,李思勉留下李梅生,給他五十兩,要他好好進學,若中舉人,還會以資鼓勵。
李梅生正有些困頓,當下感佩無盡,將李思勉視作恩人。
尤其他見李思勉沒有在宴上施舍,特意保存他臉面,就更感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