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秀才,能和我等說說我家男人到底犯了何事?”
裴楚尋聲回頭望去,就看到了白日里那個被眾人擠兌,最后因為彭都頭出現一溜煙跑了的書生突然出現在了城隍廟的門前。
“大晚上的這秀才怎么跑來這里?”
裴楚心中有些疑惑,跟著那些紛紛起身的鄉人,一起走了過去。
“諸位鄉人,小生聞聽你們住在城隍廟,特來探望。”
頭戴綸巾的欒秀才依舊是一身廉價長衫,一進門就朝著圍過來的眾人行禮。
“夜間天寒,小生找人送來了一些炊餅和衣物,聊以供眾位飽暖。”
欒秀才說著,指了指身后,兩個做隨從的中年人跟著從門外走了進來,各自都挑著擔子。
“茂才是個好人。”
“我們不求吃穿,只想知道家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起身走到欒秀才身邊的鄉人雖然感謝,但關注點并不在那點吃食和衣物上,反而個個繼續追問欒秀才。
裴楚跟著走進了幾步,在外間的月光和城隍廟內燃起的一一簇篝火下,卻是看清了給欒秀才挑擔的兩個隨從的面貌。
“這兩人是白天和我碰了肩膀的那兩個?”
裴楚心內疑竇叢生,隱約感覺像是捕捉到了一點什么。
欒秀才微微沉吟,臉上似乎露出難色,擺擺手道:“小生是聞聽了一些消息,可這事兒實在不好說。”
“欒秀才,還請告知一二,這么不明不白的,唉……”聽到欒秀才的推脫,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走上前,長吁短嘆。
“也罷,這事情我只說一次,但請眾位莫要傳出去,害了我。”
欒秀才猶猶豫豫,似乎沒辦法推脫,無奈地拱了拱手。
眾人聽到欒秀才愿意說這前因后果,登時齊齊圍攏了過來,一雙雙眼睛盯在了欒秀才的身上。
欒秀才面色似乎有些緊張,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兩名默不吭聲的隨從,輕咳一聲,略有些神秘兮兮道:“你們家人被官府收押,是牽連進了謀反大罪。
“什么?”
“茂才不敢開這玩笑,我等都是小民,幾輩的良善人家,怎么可能……”
“欒秀才,你說這話,我等可要去官府告你。”
“對對,茂才分明是在說瞎話。”
欒秀才這話一說完,下面的人群就炸鍋似的,所有人眼里都閃過難以置信的神色。
“沒說你們家人造反,是牽連,牽連。那獨眼石人就是謀反罪證,這石人被你們家人從浦水撈上來,自然定的是造反作亂的罪名。”欒秀才見眾人鬧哄哄的不信,又再次補充道。
“我家六伙,有家有口,清白身家,怎么就惹上這禍端了。”
“這,縣老爺如何能這樣不辨是非……”
城隍廟內的眾多鄉人或是呆愣,或是抱怨,一時聽完都失魂落魄了起來。其中即便是再沒見識的老嫗,這時候也難免垂淚發抖。
要說自家人要造反,在場不論老少男女自然是不信的。可莫名牽扯進去,這就有些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