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仿似乎蒙了層薄紗,晦暗,又透著幾許微光。
蜿蜒曲折的山道上,一匹棗紅馬在晦暗的夜幕下飛掠而過。
嘩啦嘩啦——
忽然,山道兩側的草叢之中,一陣異樣的聲音響起,一個人影連滾帶爬地躥到了山道中間。
只是剛到了山道中間,這個人影似乎也沒想到,山道上正有疾行的馬匹,驟然見到棗紅馬要朝他撞來,更是嚇了一大跳,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吁——”
眼看奔跑的棗紅馬即將撞上,忽然一聲勒馬的輕呼聲響起。
神駿非常的棗紅馬長聲嘶鳴,前蹄高高抬起,不可思議的一個轉身,在這個人影旁邊的一側停了下來。
那個人影吃這一嚇,面色如紙,大滴大滴的汗珠從額頭滾滾落下,劇烈的呼吸聲仿佛風箱似的。
“夜半三更,你這鄉人亂跑作甚?”
馬上之人輕喝一聲,在黑暗中露出了打扮身形,頭戴斗笠,身負披風,腰佩環首直刀的男子,正是前番和裴楚遇過一次的禁妖司總旗。
坐在地上粗布麻衣的鄉民,兩眼瞪直,聽到喝問聲,驟然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就喊出:“沒人了,沒人了……”
“嗯?說個清楚。”
禁妖司總旗聽到這鄉民的話,驟然冷哼出聲,斗笠下兩道目光宛如實質般,落在了說話的鄉民身上。
“沒人了,村里人都沒了……”鄉民神情驚恐,又是呢喃般的囈語。
忽然,一陣嗚嗚的風聲從山間掠過,四下枝葉簌簌作響
這個鄉民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驚嚇,看著面前的高頭大馬,哇地叫了一聲,陡然一個翻身站起,慌不擇路地朝著遠處奔逃而去。
總旗輕夾馬腹,正想要朝前追趕上這個鄉民,詢問個究竟。
忽然,胯下的棗紅馬又打了一個重重的響鼻,長聲嘶鳴。
“不追么?”
總旗看著棗紅馬的反應,微微一愣。
就見棗紅馬來回踱了幾下步子,耳朵微微顫動,又打了兩聲響鼻,似乎在回應。
馬上之人登時轉頭朝之前這名男子跑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蒼涼的夜幕里,隱約可見山道不遠處的一側,隱約坐落著一個小村子。
“好,就去那一邊。”
馬上的人輕輕拍了拍棗紅馬的脖子,棗紅馬會意,再次調轉了方向,揚開四蹄奔跑。
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后,一人一馬已經到了這處村子的前面。
棗紅馬這一次不需要馬上的人勒馬喊停,很自然地在村前的一顆枯樹下停了下來。
響鼻連連,不時還發出津津的嘶鳴之聲。
“看來還是你有靈性。”
馬上之人一躍而下,摸了摸棗紅馬的鬃毛,低聲輕語。
依舊習慣性地脫了頭上的斗笠,掛在了棗紅馬上之后,露出了一張愈加沾染了風塵的滄桑面孔。
隨手輕輕拍了拍棗紅馬,馬兒輕嘶一聲,轉頭踏著夜色就朝著遠處遁去。
“好安靜啊!”
這位北越州唯一的禁妖司總旗,看著這處不見半點燈火的小山村,再次呢喃了一句。
正值夏日,這山間四處都是蛙鳴蟲叫,唯有這里,靜謐得過分。
他邁開腳步,悄然朝著這座村子靠近。
雙腿上的四個甲馬給予了他奔行之能,幾乎足不點地,轉眼間就到了村子門前。
在遠處看的時候,能夠大約估摸出這處村子有百多戶人家,換做往日,即便夜深安靜,可不會像這般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走進村子,甚至連生人入村的犬吠之聲也沒聽到半點。
他鼻翼輕輕抽動,順著掠過的山風,輕輕嗅了嗅。
空氣里是泥土和青草的氣息,間或夾雜著一些村人牲口之類雜七雜八的味道。
“沒有血腥味。”
他的心頭犯起一絲古怪,前面那位逃出去的鄉人的話,尤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