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朝前走了一段,村子中依舊毫無聲息,只是各家各戶的家門都空蕩蕩地打開。
那股死寂般的怪異感再次讓他神經繃緊,腰間的環首直刀已經握在手中,一步步靠近,走到了其中的一戶人家。
屋內,漆黑一片,四下無人。
“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位禁妖司總旗心中的疑惑更甚,換做常人這時候已然又了退卻之心。
只是他職司在身,又是藝高人膽大之輩,一聲經歷風雨之事不知多少,并無半點怯意。
又朝村中走了一段,接二連三的進入了幾乎人家。
都與先前一般,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甚至連雞犬豚羊之類的牲畜都看不到,仿佛這個村子一直就是無人居住。
只是他一番觀察,已經看出這處村子很多痕跡都是有人居住的。
離開了幾家他查探過的房屋,一路快步從村口一直走到了村尾。
村尾是一處曬谷場,長寬約莫十來丈,這種村中又是多用來議事講古閑聊之類的場所。
曬谷場中間是一棵數人五七人合抱粗的老樟樹,恐怕有十幾丈高,枝繁葉茂,在黑夜之中仿佛一座小山巒。
這位禁妖司的總旗微微有些疑惑,他前面在遠處觀看的時候,還有在村前,似乎都一直沒有注意到。
腳步稍稍朝曬谷場近了幾分,陡然間,這位禁妖司的總旗,忽然聞到了一股異樣的香氣。
抬頭看著這棵老樟樹上,只見樹上似乎掛滿了各種匪夷所思的東西。
有個頭碩大的仙桃,讓人垂涎欲滴,有明晃晃的金銀元寶,閃得人眼花繚亂,又有乳豬燒雞各種美味,直讓人想嘗嘗味道。
甚至,一棵樹干上,還坐著一個衣衫半解的美貌的女子,正沖著他眨眼媚笑。
總旗雙眼發直,情不自禁就朝著這棵老樟樹走了過去。
他看著那仙桃,想到了這一生碌碌所為何求,到今日不過是一個小小總旗,這人生若不能長生久視,又有什么用?
再看著那金銀元寶,想起自小家中貧寒,即便一拳一腳搏殺到今日,尋常時節依舊頗多窘境。
看著那乳豬燒雞,腹中登時一陣饑餓難當,餐風露宿許久之多,吃得多是堅硬如石的干糧。
還有那美貌女子,他年過三旬,可至今孑然一人。
嗡!
就在這時。
他握在手里的環首直刀陡然發出了一陣異樣的震顫之聲。
幾乎瞬間,總旗腳步一頓,眼中恢復了清明。
再抬頭看去,這棵郁郁蔥蔥的老樟樹上,哪里還有什么仙桃元寶,美食佳人。
那密密麻麻掛著的,是一個又一個人影。
盡數被粗大的樹干勒住了脖頸,仿佛懸梁自盡一般,無聲無息。
總旗全身驟然發寒,這樣的場景,任是他見過了各種大場面,可依舊毛骨悚然。
再想著方才自家,差點著了道,心中驀然泛起的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憤恨,雙目瞬間赤紅,仰天怒吼。
“妖魔!”
嗆啷!
環首直刀拔出了刀鞘。
暗夜之下,一道白芒閃過,隱約的龍吟虎嘯聲在夜幕中回蕩響起。
原本安靜無聲的老樟樹,在白芒閃爍,龍虎之聲響起瞬間,似乎一下有了反應。
枝葉亂顫,簌簌作響。
那些懸吊自盡的尸身,一個個如同下雨似地落在了地上。
這棵老樟樹發出刺啦啦的一陣怪異聲響,由一顆巨大的老樹,變成了一個高瘦的詭異身影。
似乎有四肢軀干頭顱,只是全數由樹木拼湊而成,妖異非常。
看著總旗持刀撲來,細長的手臂在地上一卷,數十具堅硬的尸體朝著總旗撞了過去。
總旗身形閃動,宛如一道殘影,接連打飛了數具鄉人的尸身,但數量太多,依舊閃避不及,被兩具尸身撞到。
那怪異的身影借著這短暫的空隙,四肢細長的雙腿在地面連點,眨眼之間就朝著遠處的群山密林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