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完,裴楚聽得眉頭緊皺,一旁神色淡淡的龐元生也停下了筷子。
等裴楚將從樹妖口中探得的消息一一與幾人說了,杭家家主杭戶差點一屁股跌到了桌底下,好在一旁伺候的杭小辛見機得快,急忙拉住,但饒是如此,依舊是冷汗涔涔。
這辟北縣嶧山有大妖魔出世,開府娶親,引得周遭各方魑魅魍魎匯聚,這消息聽得著實讓人震撼。
酒肆內旁聽的賴纖頭、周五等人,一時都是面色發白,一頭妖魔幾百人匯聚能仗著胸中血勇,都是不易,,現在聽得這嶧山將匯聚不知多少精怪,眾人登時心內發慌。
“裴兄弟,那如今應該如何是好?總不能讓我們這些人都逃了去吧?”
狄五斗大馬金刀坐在條凳上,越是到了如此時刻,他反而越能沉得住氣。雙目灼灼地望著裴楚,似乎想知道他作何打算。
眾人聞聽此言,亦是齊刷刷地將目光投遞到了裴楚身上。至于一旁的龐元生,哪怕他看著像個官身,眾人雖然客氣,但并不熟悉。
此刻,眾人看著裴楚生怕他說出些無可奈何,各自逃命之類的話來。
裴楚是個路過的道人,一走了之自然可以,其他人生于斯長于斯,想要逃都不知能去哪里。
裴楚看了龐元生一眼,目光又掃視過眾人,最后落在狄五斗的臉上,凝聲道:“逃是逃不了的,我能逃,龐總旗能逃,這杭家集五七百戶人家,這周遭百十個村子,都能逃嗎?”
說到這里,裴楚又頓了頓,“為今之計,便只有殺上嶧山,滅了那妖魔才是正理。三日后,那嶧山府君開府成親,匯聚諸多妖魔,正是一網打盡的時候。”
“可……可那是妖魔啊!”杭家家主杭戶面如土色,喃喃說道,“滿山的妖魔啊……”
一旁的龐元生聽到這話,撇嘴嗤笑一聲,目光看向裴楚,似乎在說早知便是如此。
這時,狄五斗卻豁然站起身,大聲吼道:“妖魔又如何?那牛頭山的牛妖不也被我們大伙合力之下給殺了。”
“說得好,五斗兄弟。”
站在桌旁的周五跟著大聲附和道,他本就是有熱血之人,現在身懷一牛之力,膽氣更壯三分,“妖魔又如何,它們要害人,我等莫不是就要洗干凈送他嘴里去。”
“周五哥說的是,即便要逃,我們又能逃哪里去?那嶧山前些時候就聽說又鬧鬼怪事,不想是有大妖魔開府,如不把這禍害除了,我等真要做那口糧不成?”
這次應和的是站在周五后面一桌的賴纖頭,上次殺牛妖后,他名氣大漲,在杭家集泊頭威望更隆,心中雖有忐忑,但也明白這等生死存亡的大事,不肯豁出性命去拼上一場,往后如何能夠有個活路。
“是啊,咱們又不是沒殺過妖魔,怕個甚,總要拼上一場才是。”
這話卻是杭家家主杭戶身后的杭小辛說的,他雖是家生子仆役身份,但頗有膽氣。
酒肆內的話,這時也傳到了外間。
許多等消息拿主意的漢子們,也議論紛紛了起來。
聽到這嶧山有大妖魔現世,眾人又是惶恐又是不甘心。
“總不能讓我老母妻兒淪為妖魔口糧!”
良久,有人高聲呼喊了起來。
“大家且想想嶧南村,全村死絕了,難道我等也想步此后塵耶?”
街道上的鼓噪聲漸漸大了起來。
來的青壯漢子,其中不止有杭家集的,也有周邊村子的。
聽此一言,更是個個雙目赤紅。
他們不比杭家集這般是大村鎮,很多幾十上百戶的村子,早有受到一些鬼魅事的煩擾。
又有想到當日牛頭上,眾人合力制服牛妖,漫山遍野大笑狂呼,只覺胸間豪氣似要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