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大言我道門不過爾爾?”
遠處天空有聲音傳來。
一道黃色的云彩飛速朝著鳳唐縣飛來,倏然間,城頭之上多了四個人影。
那落下的黃云忽然一收,化作一件黃色的道袍,落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但見那人高冠黃袍,氣度不凡,身后跟隨著兩男一女,其中那女子嬌嬈美艷,顧盼間,雖然無煙視媚行之態,卻有秋波流轉的動人心魄之感。
而那兩名男子其中一個青壯的一幅武人鏢師打扮,長得孔武有力,雄健非凡,另一個則是位須眉古樸的老人,看著似乎不甚氣眼,只是雙眼偶爾從睡眼惺忪之中睜開,隱有精光閃爍。
“又是道門中人?”
浮空天舟旁,腳踩青云的儒生見著這幾人出現,落在城頭,眉頭再次蹙起。
他對道門久有耳聞,只是一直在玉京無緣得見。
往日在翻閱諸多典籍時,多有對于道門理念的不忿,是以方才見著尹一元和那孫敬齋突然出現,才有道門不過如此之言。
可眼前這幾人,所用的飛縱之法,乃是一件黃色道袍所化,雖比不得他的“平步青云”,卻也別有一番玄妙。
城頭。
高冠黃袍的道人輕甩衣袖,目望高出天空的青云儒生,神色一番平日里的溫和親切,隱帶倨傲,大聲說道:“道門大真宗方秋子!”
方秋子聲音一落,身后跟著的三人亦是一同出聲。
“道字旁門師寄柔!”
“道字旁門樊余奇!”
“道字旁門吳共!”
說話間,方秋子幾人目光掃過了天舟旁腳踩青云的儒生,視線又掃過了另外一邊,駕馭著白馬的梁道臣,眼中隱有寒光。
正策馬飛遠了一些的梁道臣,將手里的水火葫蘆收起,遠遠望著城頭幾人,心中嘀咕:“這些個道門中人可是認出我來了耶?”
和那儒生對待他幾乎視而不見的態度不同,教門和道門的恩怨糾葛絕非簡單,甚至可以說,浮羅教派本就是脫胎道門。
之前在司州時,道門有道人下山行走,梁道臣還奉圣主之命,與道門行走的道人做過一場。
此刻,驟然見著這些個道門里的人物,心中雖是不懼,卻也不敢大意。
“道門真武宗——”
就在方秋子一行人現身報出自家宗門時,尸群之中的劍光閃爍,同樣又聲音響起,“尹一元在此!”
“是真武宗的同門?”
尹一元話音一落,站在城頭的方秋子和旁門的師寄柔、樊余奇、吳共幾人齊齊側目。
他們幾人先前只是聞得天舟之上的儒生“大放厥詞”,卻是沒有真的注意到那在尸群之中斬殺疫鬼的尹一元,此刻見狀,才一下醒悟過來。
只是這一瞥,方秋子的眉頭同樣蹙了起來,就見尹一元駕馭的飛劍,劍光暗淡,來去越發遲緩,周遭又有數頭行動迅猛的怪異和一頭體態如山的尸群盯上對方。
“道兄,請先上城來!”
方秋子高喝一聲,伸手入懷,掏出一物,跟著揚手一甩。
一道燦燦的金色長繩足足有數十丈長,一下落到了尸群當中的尹一元手里。
尹一元面色煞白,他從司州和雍州交界,一路南逃自此,早已是強弩之末。
可真武宗,練的是飛劍之術,行的是殺伐之道,求的是心中一口銳氣。
面對圍攻鳳唐縣的數萬尸群,哪怕明知不低,依舊拔劍而起,全然是拼了最后一口氣,置生死與度外。
那條金色長繩一落入尹一元的手中,他整個人頓時騰云駕霧似的一下飛起,被方秋子拉上了城頭。
方秋子眼見尹一元神態不佳,衣著破爛,不知奔波了多長時間,急忙將尹一元攙扶住,和聲道:“道兄,請先歇著!”
“多……多謝!”尹一元手中那柄一尺多長的飛劍落入手中,長吐了一口濁氣,又強撐著朝方秋子謝禮。
“理當如此。”方秋子回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