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師,尹師……”
正在這時,城下的尸群之中,又有一個聲音傳來,“我是真武宗孫敬齋……”
卻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面色驚慌地大呼小叫著。
那老者左一腳右一腳地踩踏在行動遲緩的疫鬼頭頂,看著年歲不小,可身形輕飄,仿佛能夠御風一般,躲避著后方數頭奔跑迅猛的怪異的追擊。
每每當那些怪異撲擊到面前的時候,那老者總是一個詭異的靈巧閃避給躲開,又跳到另外一邊,許多次看著都險象環生,卻偏偏被對方一次次,用幾乎滑稽怪異的動作又躲避了過去。
“道兄,這人是?”
方秋子見到下方在尸群里來會穿梭的老人,面露怪異,望向尹一元眼中似有詢問。
尹一元面色蒼白,勉力一笑,“勞煩道兄搭救我那徒兒。”
初下山時,他對于撞上孫敬齋心中還頗多抗拒。
當年不過是他拜師途中的一個小插曲,卻不想數十年后,對方真的以一個簡單的辟谷之術,得了幾分道家真意。
不過,如今他下山之后,經歷了頗多是非,在雍州和司州交界處的那一次,更是由于他大意,連自小跟隨他的師妹也陷在了那里。
孫敬齋如今可算是他身邊唯一的親近之人。
方秋子聽到尹一元這般說,自也沒有猶豫,再次甩下了袖中的金繩,將孫敬齋給拉扯上了城頭。
道門各宗雖獨立行事,但同屬一門,共奉道子,可謂同氣連枝,是一家人。
“多謝多謝!”
孫敬齋一上城頭,連連擦了擦額頭,臟亂的須發上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
尹一元望著孫敬齋的神色,則愈發溫和,一路南下兩人經歷頗多,同生共死,自是明白對方心意,當即道:“敬齋,此次等我回山,便引你入門。”
“真的?”
孫敬齋聞言眼睛陡睜,面露狂喜,“多謝尹師,我孫敬齋可入道門矣,可入道門矣!”
旁邊的方秋子和旁門的師寄柔、樊余奇幾人,臉上都露出和煦神色。
眾人雖不知這老者一路經歷,但多半也能猜測到幾分,尤其是方才尹一元殺入尸群,這老人一直跟隨,這般心性,即便年齡大了,卻終究能讓人高看一眼。
“道門又如何?”
高空上方,騎乘著白馬的梁道臣冷哼一聲,“不過是群虛偽之輩!”
“不錯,道門又如何?”
在梁道臣話音落下后,跟著又是一個應和的聲音響起,卻是天舟旁邊,腳踩青云的儒生,手持毛筆,一步步落下,到了另一邊的城頭不遠。
鳳唐縣的城墻崩裂,可在方才那儒生的神通之下,已然再次鞏固完全,外間尸群無法再入。
城內的尸群怪異,則被梁道臣水火葫蘆里的幾條火龍,還有前番城門處堆疊的眾多柴火燒了個干凈,一時倒又幾分喘息之機。
“爾等可是要與我道門做過一場?”
方秋子傲然屹立在城頭,面對梁道臣和那踩踏青云而下的儒生,眼神銳利。
“哈哈哈……怕你們不成?”
騎乘在白馬之上的梁道臣大笑數聲,面對幾個道門眾人面色絲毫無半點畏懼。
如今出世行走的道士,不過是些后輩子弟,若論道法可能強于他,可他身上卻還藏著此前圣主給的“豆草”等物,反手之間撒豆成兵,便能夠讓這些道人喝上一壺。
“某便看你有甚本事?”
方秋子尚未有所動作,站在身后的宛如武夫的樊余奇已是按捺不住,呼喊了起來。
“就怕你不敢!”
梁道臣再次冷笑一聲,他倒是從方才樊余奇的口吻中聽出了對方并非九宗,而是旁門之人,心下更是無所畏懼。
“樊道兄且慢!”
方秋子雙目綻著寒光,伸手將樊余奇攔了下來,“此刻卻不是動手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