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讓這頭豬妖身上的每一片肥肉都如海浪震顫。
此刻展現出來的,仿佛才是他這只強大妖怪該有的氣勢。
“我就要提!你師父他當年怎么教你的?!他當年怎么教你們幾師兄弟的?!”
姬珂渾然不懼,朝著豬妖踱步而來,一邊走,一邊抹著眼淚,用最憤慨的聲音嘶吼。
“是!你可以不在乎我的感受,是!我姬珂在你眼里,就是只臭蛤蟆,就是個死了丈夫死了全家的臭蛤蟆!一文不值!對你的好,狗屁不是!
你豬剛鬣是什么人?!你豬剛鬣大名鼎鼎!你豬剛鬣的威名,當年一說出來八方震顫!我姬珂算得上什么?我姬珂配喜歡你豬剛鬣!?”
“沒錯!你喜歡高翠蘭,沒錯!只有高翠蘭這樣的女人才配你喜歡!我姬珂沒指望你喜歡我!我姬珂就是犯賤!也不敢指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對誰手下留情!因為我這種賤人不配有臉面!但是!你怎么對得起你師父?!”
姬珂走過山丘,淌過溪流,怒氣不休,她奮力地折了一根樹枝放在手里,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憤怒地抽打周圍的青草和土地,把她的所有委屈和憤慨一并宣泄而出。
“他當年!不顧人妖懸殊,不顧頂著世人看法!收你這該死的豬妖為徒!不是他,那臭猴子是不是在高老莊就把你一棒打死?!不是他!你是不是早該被漢唐王朝的大軍碾為爛泥?!不是他,你躲得過那路上的重重阻撓?!天帝得知你們西游取經大為震怒,那如來佛祖親自出面要平你們師徒,平天帝怒火,不是你師父以命相抗,你這個死肥豬是不是五百年前就該比那臭猴子的命運還要悲慘?!你豬剛鬣又怎么活得到今天?!”
“你給住嘴!”豬剛鬣的嘶吼已經變形,此間的空間全都撕扯成了條條道道,唐紙的視野里,這里所有的風景似乎都被撕成了一張張切割開的布片。
豬剛鬣手中的釘耙飛舞而出,在空中轉出凄厲的弧度,變成了圓環,轟然向了姬珂。
姬珂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而這柄有著幾百年歷史,也砸死過多少人人妖妖的兵器,就這樣轟在了姬珂的身前,再前進一分米,就會將她的身軀攔腰鋤斷。
姬珂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她目不斜視地越過釘耙,話音變得更為凄厲。
“我就不住嘴!”
“唐玄奘說什么?!慈悲為懷普度眾生!他教你的是不是這個?!他拿命救了你們的命,你現在又在做的是什么?!”
“豬剛鬣!五百年前你威風八面,好了不起啊!唐玄奘死后你茍且一隅,貪生怕死,我一樣理解!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你豬悟能!會為了自己的三分安寧,要殺死一個同樣無辜的少年!你對不對得起唐玄奘為你起過的誓!給你念過的經!還有他為了所謂的萬界和平斷掉的命!”
最后一聲時,姬珂已經來到了他們身側不過數十米。
“夠了嗎?!”豬剛鬣發出了震碎山河的嘶吼,滾滾黑氣從他的軀體之中奔涌,海嘯一樣地在此間洶涌不休,“你說夠了沒有!?”
“沒有!沒說夠!”姬珂坡頭散發,搖頭怒顫。
“唐玄奘要是還活著!他絕對一巴掌拍死你!他絕對會后悔,這輩子為什么會有你這樣的徒弟!”
姬珂已然破音,而這讓她的聲音更為凄愴。
唐紙的身體因為震撼,也因為這遠非他所能夠攪弄的氛圍而感到了僵硬。
他已經是十六歲的少年郎,很多人情世故都很明白,也一直都知道姬阿姨喜歡朱八叔,只是從來都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距離遠比自己以為的疏遠,而這位朱八叔的真實身份,也遠比自己所看到的遙遠。
他能感覺到,姬大媽遠不是朱八叔的對手,要是真的動手,他和姬阿姨都會命喪當場。
但是豬剛鬣卻沒有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