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這雙冒著紅光的雙眼當中,一滴滾燙的猩紅之淚,劃破豬臉上的油河。
朱老八緩緩垂下了手,唐紙身上那束縛住自己的詭異力量宛如一條條游走的小蛇,變成了道道黑氣逸散向周遭,身體的控制權這才重新降臨,連呼吸的自由都被剝奪的少年,不禁貪婪地呼吸起來。
身軀魁梧龐大的豬妖轉身走向了遠處的高坡,落寞的背影,在唐紙看來似乎比起月光下的螢火蟲,還要黯淡。
……
……
朱老八走到山頂的時候,那副可怖的豬妖之軀重新變回了肥頭大耳的人形,臉上的油光不如本尊時候夸張,但也凝在他的整張臉上,似乎連月亮,都反射在其中。
夏夜涼風吹不動他一頭油膩短促的頭發,肥厚的手指從滿是油漬的口袋中摸出了一盒剩下一半的“三七牌”香煙,抽出一根含入嘴中,吞云吐霧,兩片肥肉堆積的雙眼,毫無光彩。
姬大媽和唐紙站在山腰,靜靜地望著這位男人。
“朱八叔想要殺我,是因為我身上糾纏著太多麻煩,會影響到他?”唐紙的眼中盡是愧疚之色,“姬阿姨,我的心很不安。”
“傻孩子說什么呢?”姬珂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腦袋,“水井灣里不少人,身上都揣著麻煩,是他自己的問題,怪不到你身上,而且你身上的事情,你才是受害者,這個豬頭,我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姬阿姨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后怕地長吐了口氣,他要是再來晚一步,唐紙或許就命喪黃泉了,道:“不過還好,現在沒事了。”
姬阿姨咬了咬嘴唇,問道:“你不會恨朱老八吧?”
在兩人關系上,自己都是受害者,而姬珂嘴中擔心的,卻有唐紙是否會嫉恨朱老八的部分。唐紙尚且年輕稚嫩的心里,某個負責愛情觀的部分中,深深的勾點了阿姨對朱八叔的這一段感情。少年心想,這,才是成年人口中所謂的愛情吧。
唐紙搖搖頭,道:“不恨,只是覺得愧疚。”
“愧疚也不要有,誰也不欠誰。”姬大媽沒好氣地教育。
唐紙笑了笑,道:“阿姨說的是。”
姬大媽笑著捏了捏唐紙的肩膀,故意用力讓少年本來就在剛才給摔得七葷八素的身體吃痛,齜牙咧嘴,“阿姨……痛……”
“在這里等著我,待會一起回去,回去給你上藥。”
說完,姬珂走向了山頭。
唐紙揉了揉被捏得酸痛的肩膀,看了眼身上摔得破爛的衣裳,抿著嘴唇靠著一根斷倒的樹干坐下,運轉著昊氣和御水凡天訣,慢慢滋養著自己的身體,余光望著山頭,姬阿姨已經站到了朱老八的身后。
……
香煙在胖手還有大腦袋下仿佛是根牙簽一樣纖細,淡淡的星火隨著香煙的抖動而揮舞,形成微弱的軌跡。
朱老八吐出了一口青色的煙霧,姬珂的身子,也緩步站到了他的身側,不經過他的同意,便坐在了他的邊上,只是兩人之間還隔著兩米之遠。
“我剛才說我賤,我收回這句話。”姬大媽眼睛看著前方,老臉上有些小女兒的神采。
朱老八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