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身未至,但朱老八臉上的肉浪在這看似微小劍身所攜帶的劍氣之下朝后蕩漾開,他的眸中那渙散的眼神,卻在飛快地凝聚。
他的胖手也豁然上抬。
空氣之中似乎有無形的繩索,被他這只粗胖得似乎只有肉的手所勾勒。
沒有琴聲,但有異象。
這隔成了兩半的店鋪中,內間的屋子里不在大叔和朱老八的視野之中,他那仿佛黏滿了豬油的床鋪和同樣油膩的桌子緊緊相鄰,桌面上有一柄看起來格外普通的木梳,此刻陡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而后豁然間從桌面上飛了起來,然后極速飛向了外屋。
梳齒間凝結的油在它旋轉橫飛之間濺射出來,啪嗒啪嗒地砸在墻壁和地板上,于頃刻便穿越了這沉悶的空間,穿越了隔門還有那塊厚重的簾布,而在來到外屋之后,昏暗的光線下,這柄旋轉的木梳開始迅速地變大,原本粗陋的木結構憑空之間不斷消失,而那有些斑駁的金屬,則從中內里滲透出來,將其取而代之。
木梳飛速變成了一柄長兩米的九齒釘耙,霸氣外形豁然之間落在了朱老八那抬起的掌心。
五根粗壯的手指猛然一合,這柄五百年前大殺四方的沉重兵器便發出了一聲嗡鳴,強悍無敵的力量從他這滿是肥肉的身軀內透射而出,五百年前也曾威名赫赫的豬剛鬣的霸氣,化為兩道白色的重氣,從他的鼻腔里噴射而出。
而擴散開來的音浪仿佛是雙巨手那般,推向了這柄朝自己而來的小劍。
一道白色的球形流動光紋在朱老八的身軀上出現,這道球形流動光紋不住地抖動,仿佛是一層球狀的水膜,逆著氣浪前行之下已經減速的小劍便刺在了光紋之上。
大叔的手掌仍然保持上抬狀態,一道道金色的氣紋和小劍之間連接在一起,在白色光紋保護內里的朱老八手也保持前抬狀態,手中的釘耙沒有絲毫下放。
大叔另外一只垂下來的手重重地扣在了這只手的手腕上,與小劍相連的金色氣紋內里陡然有紅色的光芒劃過,整個氣紋剎那之間便變成了一片火紅,而這柄金色的小劍表面,也開始燃燒起來狂暴的焰火。
轟——
強大的力量讓朱老八身下的桌椅陡然間后滑了半米。
他兩只肥胖得仿佛是大象足般的雙腿原本懸空,敲在椅面,此刻步步的轟然踏下在地,一次穩住了身形,整個人也由坐變為了馬步式地站立。
朱老八的另外一只手也已經出手,抓在了釘耙上。
他剛才面無表情的臉,此刻滿是凝重,和油脂不同,要純凈得多的顆顆汗珠從他的臉頰上不住地滾落下來。
兩位巔峰強者一動手,整個水井灣都可能眨眼間化為廢墟,然而他們彼此之間的巔峰對決,卻也因為他們對力量的完美把握,而讓這場對戰不會波及開來,就連隔壁屋子里那睡著的小貓都未曾驚醒,只是這滿是家具的狹窄牛肉鋪里,所有的家具是如此羸弱不堪,似乎仍然隨時都有毀滅的風險。
大叔的手腕再一旋轉,這火焰便在球體表面不住地擴散,每一道火舌似乎都擁有著生命,像是無數條小蛇一般,不斷地撕咬著白色的流光,他掌心所正對的位置處,金色的劍柄仍然與之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