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好日子,太子殿下加冠成人,普天同慶。
前幾個月接二連三的事故之下,王朝那用無上神術結合數千億資金鑄造的三百米高墻聳立在王朝的心臟——皇都,把五環以及五環外的風景同皇都五環以內相隔而開。
這堵捍衛王朝往后太平的高墻之出現和坐在皇學院蜂巢戰斗場高臺上的司首葉無情有著無可分隔的關系,且近來的平安和平雖然天帝那一掌扮演著巨大作用,但另一方面也有葉無情這一決策的正確性。
高墻阻隔的是危險,今天的熱鬧卻不只屬于城墻內的事情,作為天子坐落之地,城墻外面的皇都郊區與城墻以內的繁榮地帶在熱鬧氛圍上沒有不同,公路上同樣滿是載歌載舞的車輛,鞭炮煙花在各個山頭和社區噼啪作響,仿佛春節提前到來。
皇都南邊,和水井灣有兩公里之隔的骨涼鄉,同樣是位列五環區域的住宅區,只是這里比起水井灣來所要熱鬧不少,樓房更為密集,住戶數量更多,且大片的金黃的田地就仿佛是切糕一樣擺在他們的門口,有著水井灣人羨慕不來的土著優勢。
現在是十月,早已經過了水稻成熟的季節,所以前幾個月金光燦燦的田地難得的空了出來,在金烏照耀下裂開一條條黑色的縫隙,像是今日人們笑得分開的嘴唇。
麻雀已經撲棱著翅膀在只剩下枯稻桿的田地中飛來飛去,而往日打麻將和小酒的茶館里,日復一日一刻不停轉的麻將牌終于得以歇息,因為平時那一雙雙揉搓它們的主人,不約而同地聚在一起,看著茶館液晶屏電視機上皇學院和無影門之間的較量。
“無影門必勝!”
“放屁!皇學院才必勝好嗎!”
“你懂個屁,看不懂就別說話。”
“你才懂個屁,整天只會抽煙喝酒吹牛,打個牌都打得稀爛,看人家打架還給你看出自信了,要不比劃兩下?!”
“你……”
“都別吵吵!給老子好好看電視不行嗎?!誰再嚷嚷都給我滾出去!”五大三粗的老板忍無可忍,沒好氣地一聲怒喝,在茶館里呈現出兩派,即將要大打出手的眾人這才冷哼一聲,像是幫只有奇妙記憶的魚群,又睜著他們今日幾乎都不會轉動的眼珠子,簇擁著集體仰頭地看電視。
啪——
一個炮仗被幾個調皮的熊孩子給丟到了寡婦家的院子里,爆炸聲后是寡婦的怒罵聲以及孩子們一哄而逃的笑聲
鄉里十字路口處,靠近馬路的那家小賣部今日大門緊閉,兩層樓高的白瓷磚小房修建了已經快十年,這位曾經投資開船廠,倒閉后的如今回到郊區安心過日子的老板在鄉里也是名人,但在眾人眼里溫柔善良的他沒有參與今日的狂歡,也沒有參加社區里響應皇室號召舉辦的抽獎活動,而是在屋子里寸步不出。
街坊們不會去在意幾天時間一個鄰居的出現與否,以為只是妻子去世給他帶來的沉重打擊仍然在彌散,讓他至今沉淪其中,解不開心結。可事實上他臉上的笑容一切如前,本來應該地上地下隔著三尺黃土的夫妻二人,此刻也共處浴室之中。
丈夫溫柔地就著浴缸中的水,給她那位在所有人的認知中,都已經因為車禍死去的妻子給擦拭著沒有血色,也帶著尸臭的身子。
唐紙在環山林見過他,見過他在暴雨中痛哭流涕,但是沒能見到他在自己離開之后,那從棺材中坐起來的妻子,還有這位丈夫春光燦爛的笑容。
那口在環山林時差一點便永久埋葬的破爛棺材,就靜靜地擺放在二樓他的臥室之中,經過雨水的沖刷后已經有些發霉,這個屋子不是它的歸宿,誰也不知道它此生是否還有回歸的機會。
妻子躺在浴缸里,水淹沒到已經長出了尸斑的脖子,露出她在車禍時,被巨蹄牛踩踏后僅存的半張臉,整個腦袋更是一片中空,所有的腦漿和腦組織都灑在了車禍現場,大半的身軀也都處于骨折狀態,好像是一個癟掉的人形氣球,模樣凄厲駭人。
丈夫用自己笨拙的針線進行了力所能及的最精致的縫補,雖然看起來是要比當初好了幾分,但是并不改變視覺上給予人的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