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鎮守的護城軍們也在接受著分散出來的鎮安司司員的調查,詢問著今夜鐘護法出城門時的細節,城墻畔的監控術器內里記錄下來的圖像也已經傳輸向了鎮安司。人雖然已經死去,且喪禮不會大辦,但是死者終究是偉大的鎮安司副司首兼驅魔護法,事發的一切,都務必還原出來。
而這些身穿重鎧,面色凝重的司員們看都沒有去看同樣陷入了肅穆的大門邊上的境況一眼,騎乘著雪白色的馬匹飛馳向城門外的天地。
城內是高樓大廈,城外則是黑夜遮擋不住的綠水青山,寬闊的公路在山林中蜿蜒。
這支鎮安司的隊伍則按照著上方的命令,火速趕向那座在南郊的那座破落的水井灣。
這只隊伍的領隊乃是只有二十八歲,但是已經成為了玄階下品的艾波,他瘦削的面孔盡是凝重,一對大鼻孔隨著沉重的呼吸而不斷地收縮和擴張。
鐘炎死去的消息已經足夠震撼,要是唐紙再死去……他無法想象皇都又會陷入怎樣的震動之中。
今年難得太平了一段歲月,難道又要陷入去年的動蕩之中?
他的思考沒有維持太久,飛馬隊伍很快便越過三座山丘,經過好像銀蛇一樣蜿蜒的公路,來到了水井灣的大門口。
黑夜之中這座破落社區仿佛沒有受到半點今夜震撼消息的轟炸,所有的人家內里燈光都已經熄滅,甚至都渾然不覺他們的到來。
門口劉老婆婆養的那只大黃狗從睡夢中驚醒,卻不敢吼叫,因為這十多道趕來的身影無比地駭人,身上那股冰冷肅殺之意讓它只能夾著尾巴縮到了后方。
而所有的身影,紛紛快步掠向了唐紙所住的高樓,順著黑暗的樓梯,沖向第九樓層。
趴在桌子下睡覺的小灰在夢中驚醒,因為敏銳的聽覺支撐著它聽到了樓道上噔噔噔的腳步聲,這只在外面流浪了多年的而擁有了某種敏銳洞察力的小狗覺得,這些腳步似乎是沖著自己的主人來的。
它爬出茶幾,兩只爪子推開了兩位主人虛掩著的臥室門。按照哥哥離開前的囑托,唐糖在自己的床位上酣甜入睡,蜜黃熊緊緊抱在她的手里,趁著哥哥不在還偷偷一邊睡覺一邊吃最愛的棒棒糖,此刻那根被牙齒咬得變形的白色小棒仍舊叼在嘴里。
上鋪的主人不在,小灰只能把前腿翹在了小主人的床邊,搖著尾巴嗚咽起來。
唐糖從夢中慢慢地蘇醒過來,看著小灰這只毛絨絨的腦袋在自己腦袋邊不斷地搖晃,好奇地探出手揉了揉它的腦袋:“怎么了?”
小灰仍然在嗚咽著,唐糖意識到了問題,穿著她的小睡裙起身來,看都沒看上鋪一眼,便走出了臥室。
和哥哥的某種心理感應下,她很清楚哥哥還沒有回來,而在走出了臥室之后,小丫頭便也聽到了樓道上隱隱約約的腳步聲。
小灰在她腳邊轉著圓圈,她小小的個子站在了被月光給籠罩了一半的臥室里,有些不安地盯著房門。不知道來者是誰,但是她能夠感覺到,似乎他們是沖著自己們來的。
“嗚嗚……”
狗害怕的嗚咽起來,唐糖的小手摸了摸它的頭,“不怕,小灰不怕,唐糖在。”
幾秒鐘之后,那些腳步聲就靠近了門口,緊跟著,安全防盜門便被砰砰砰地拍響。
唐糖抿著小嘴靜靜地盯著房門,沒有動彈,而敲門聲敲了足足十多下之后,她才輕輕拍拍小灰的后背,“小灰,你去茶幾下面趴著。”
小灰聽話地搖著尾巴,畏畏縮縮地回到了茶幾地下。唐糖則走上前,慢慢地拉開了房門。
站在門口的,是臉頰瘦削,顴骨突出的艾波,樓道的燈光在他的臉上形成了明顯的陰影,讓他的臉色更加的可怕。
在他的身后五六米的樓道口,還站著那十多位司員。
瞧見開門的是位可愛的小女孩,艾波的神色略微緩和了幾分,視線順著門縫望向黑洞洞的屋子,能夠看到一只灰狗膽怯地躲在茶幾下。
艾波問道:“請問是唐紙唐少俠的住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