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紙慢慢地走到了店鋪門口,但是依然沒有進去,而是靜靜地看著神色和往常一樣放蕩不羈,但是卻和任何時候都不一樣的大叔。
“大叔……”
莫驚邪的視線在慢慢上抬,這一次終于落到了舒一天這雙充滿了眼糞的雙眼上。
這雙眼睛曾經滿目陽剛,叱咤之色富于炯炯精光之上,然而現在卻是常年抽煙喝酒和不規律作息而導致的昏黃,不再有當年的半點銳氣,也不再有,當年讓自己和眾位師兄弟,心悅誠服的光芒。
“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你死了,師父、師妹,全玄圣宗的人都覺得你死了。當初的你身受如此重傷,又墜入京揚運河,你為什么還沒有死?”莫驚邪苦澀地搖了搖頭。
這句話輕輕地落入了唐紙的耳中,對于大叔的過往一無所知的唐紙,伴隨著天空一道剎那撕裂了云層紫金色的雷霆的出現,而不禁顫抖。
這個男人,在說什么呢……
大叔面不改色,盯著燃燒的煙頭,道:“還沒輪到老子死的時候。”
招牌鋪上面的雨棚被大雨啪嗒啪嗒地啪嗒,被雨棚積淀后的雨水連成了線,仿佛是珠簾白色的一樣垂掛在店鋪門口,嘩啦啦地積淀在廣場。
下水道系統排水的速度跟不上降雨的速度,在水井灣的黃泥地廣場上,這才一小會功夫,積淀起來一厘米厚的積水。
莫驚邪沉默了片刻,一揮手,他衣服的鑲邊上再度亮起來一團光芒,而后一顆顆金色的星點從鑲邊上脫落,形成了一條金色的河流,在蒸騰著白色霧氣的面館里游動,而后在有道無形而神圣的力量牽引下,在空中凝結。
金色的光芒不斷地散去,一張張開的畫卷,懸浮在了兩人的身側,好像靈蛇般扭動著身軀。
“造化乾坤圖?師父居然把它給你了。”大叔身體慵懶地靠在了椅背上,在這狹窄油膩的店鋪里,翹起了二郎腿,粉色的拖鞋在腳尖秋千般蕩漾著驚險的弧度。
畫卷是平面的,但里面卻是一副絕美的立體水墨畫,似乎有一個微觀世界就在其中,同時又仿佛電影的幕布一樣,呈現出來的畫面赫然在運動。
首先出現的畫面是一座開滿了粉色桃花的山,而畫面不斷地往上飛升,迅速地越過了山頭,呈現出桃山背后的那片浩瀚的修羅戰場,“魏”和“蜀”的軍旗獵獵,而數萬名微小的士兵正在奮力地廝殺,煙塵滾滾,車馬嘶嘶,而廝殺之聲也從畫卷中傳出。
這些廝殺畫中的兵馬,不像是畫中人,因為他們身上傳遞出來,乃是充沛的生命氣息。
畫面飛快地滑動,越過了一座座城池,在幾秒鐘的時間里越過了整座世界一般,最終落到了一座深山老林當中。
這里流水潺潺,有一位穿著淡黃長裙的絕美女子正在釀酒,泡制著高粱。手法精湛細膩,無可挑剔。
腳下地窖之中的貨架上,一壇壇美酒陳列,而在這些陶制酒壇的上方,有只深黃色的葫蘆,獨樹一幟。
莫驚邪抬手,手便落入了畫卷之中,他的手也變得分外的微小,輕輕地握住了這只葫蘆。
而他的手從畫中抽出的時候,手恢復正常,這只葫蘆也變成了正常酒壺的大小。
莫驚邪打開的了葫蘆上的塞子,那讓人只是聞一聞就饞的口水長流的酒香頓時之間把雨水沖刷得清淡的空氣填充滿。
分別酌滿兩杯,一杯推到了大叔的面前。
“師兄,你最喜歡的碧落陽春酒。”
望著碧綠色的美酒,大叔嘴角挑起了淡淡的笑意,當年的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絕世美酒,只是釀造的手法,就失傳在了王朝,只有玄圣宗外十里的小樣城中,那位開著酒鋪的劉老頭會釀。
那時候,他經常偽裝成一個普通的酒鬼,來到他的店鋪里喝酒。本來喜歡嘻嘻哈哈的他,很容易就和老板打成一片,也和他結為了忘年之交。
“劉老頭還好么?”大叔沒有飲酒,只是淡淡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