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義號在總計付出了三十多條人命,堵漏兩處大洞,五處小洞的代價,終于逃出亂石灘的淺水灣,一旦進入大海,退潮的力量立刻和海風一起把玄義號向外海推去。
漁船和玄義號的纜繩仍然連接著,這一點讓玄義號和漁船有了更豐富的組合能力,現在玄義號已經沒有槳手能夠工作,明輪自由在海水推動下有一搭無一搭的轉動。
梢丁和操帆現在是玄義號的絕對主力,其他人需要休息和配合。
昨天的奮戰,已經讓所有的男丁消耗完了力氣,炭塊已經不足以驅動煮海神釜,即便是玄義號,也是冰冷的,僅有的炭塊被用來煮粥和烙餅,煮海神釜熄火以后,所留存的淡水,被用來煮粥,白天喝的水,需要用空中螺旋取水神器持續制水來提供,昨天一夜,四只空中取水神器已經制水兩百來斤,但是白天氣溫會略高一些,效率可能沒有高,而這點水,因為玄義號大量減員,已經可以讓他們保持活力,但是要干活,淡水會消耗很多,所以,只能盡量維持低體力活動。
楊毓秀部長帶領指揮三十來個宮女,忙前忙后,一些人在煮飯,一些人在包扎。
廚頭端著幾個竹筒的米酒,走到費停山跟前:“老哥,喝一口米酒吧,添添心力。”
米三妹淚眼婆娑,劈手奪過米酒竹筒:“現在還在戰時,他哪個能夠喝酒!我爹死了,他才要喝酒!”
廚頭任由米三妹拿走了一個米酒竹筒,然后又拿出一個:“上人也喝米酒呢!這是我剛剛溫過的。”
費停山用手掌撫摸了一把臉,拿過米酒竹筒:“我是對不起米家兩個姑娘呀,就這么一個多時辰!”
廚頭拍了拍費停山:“停山兄弟,都已經如此了,想想下面怎么辦,一船子,哦不,兩船人呢?”
費停山喝了幾口,心情平復了許多,把酒遞給了青伢子:“喝一點,咱們給上人發電報去。”
說完,跌跌撞撞爬起來,向指揮艙走去,走進了指揮艙,看見楊毓秀部長正在切咸菜,費停山分外驚訝,楊毓秀看到費停山的眼神,笑著說:“入宮前,我娘家其實有一段已經日子很難過了,我們做女工的織工,為了家里顏面,是不能賣出去的,所以,想省錢,就要自己做些事情,少用些下人。來,嘗嘗我做的咸菜。”
費停山直接用手拿起楊毓秀制作的咸菜絲,送到口中,只覺得咸、甜、酸、香,十分可口,非常驚訝:“還真不知道,我是說不知道楊部長手藝非凡。”
楊毓秀把大盤的芥菜疙瘩絲,放在木桶里面:“當時,我做咸菜絲,就要有一些說辭,說是一種愛好,也算是持家的賢德,所以學了一樣精致做法,這里面用鹽殺菜,咱家用煮海神釜的精鹽,這比最好的青鹽還要好,所以味道純正,但是要味道厚實,就還不夠,我取了原來給上人的蜂蜜,調稀了,再用一些玫瑰花朵做的露,這滋味,就厚重醇和。做好了,稍稍腌制一會,配餅和雜魚粥,想來是有些益處,我知道咱們剛剛不過是跳出火坑,距離脫險還遠著呢。費大人,你如今是這玄義號的統制官,按照上人的口里說,就是船長,一船之最高官長,還有兩三百人,還有玄義號,都仰賴費大人,切不可灰心喪氣。上人,把玄義號交給您,上人,必然還盼著玄義號回去呢。”
費停山坐下來,聽著楊毓秀略有沙啞的聲音,如淙淙泉水一般,從容不迫流淌過心神和思緒,也看著艙門外,光線一點點明亮起來,費停山心情也在沉入些許奇異的感受中。
楊毓秀一邊切著菜絲,一邊又說:“沒有成功是憑空而來的,上人說的這個話真好,若是早早知道這個道理,豈能被哪些腐儒帶到溝里,想想,還真是的呢。”
接著,把切下來的一大把菜絲,鏟到木桶。
這時候,無線電收發報機的喇叭里面,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楊毓秀聽了一下,對費停山說:“費大人,好像應該把三妹、四妹姑娘叫過來,收報呀。”
費停山站起身,又頹然坐下:“米三妹和米四妹,他們怪我,讓他們爹死了,要不,我去瞭望臺,楊部長您受受累,讓他們誰來收報。”
楊毓秀輕嘆一口氣:“唉,也好,其實,現在應該先發個報才合宜,不過,現在收報倒也是重要的。行,你也別太往心里去。你也不用上去,你進內艙歇一會,你必須保持情形狀態,另外,三妹他們不進去是不知道的。”
費停山苦笑一下:“那就有勞了。”
楊毓秀說:“費大人言重了,若不是有您,我們現在這些人,究竟生死如何,尚未可知。”
費停山點點頭,進了內艙。
楊毓秀拿過一塊手巾擦了擦,接著放下手巾,走出了艙門,向著米三妹和米四妹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