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樸一拍腦袋,焦急地道:“差些忘了大事,契丹來使了!這會恐怕都要進城了,我就是來找意哥兒去看熱鬧的。”
郭信一聽立馬來了興趣,自己聽了這么久契丹人的消息,正經見面卻還是一次沒有。于是一邊出門一邊連忙招呼郭樸:“哪還等什么,契丹人從哪個門進?”
“應該是南邊的懷德門。”
懷德門遠在西城,郭信想了想還是吩咐郭樸:“去把我的馬牽上。”
經過一夜的歡鬧,大街小巷間節日的氣氛已經淡去了不少。不過太原府給郭信的印象向來就不怎么熱鬧,哪怕城中戶數冠絕大河以北,又是集聚河東資財兵甲的巨鎮,卻也不能避免讓他感覺冷清寡淡。
郭信很早就聽說汴州開封府是天下最繁華富庶之地,不過如今看來,等經過這回契丹人的糟蹋,那開封府還不一定能比得上眼下的太原。
越是臨近懷德門,街上的人群也越發密集擁擠起來,顯然都是來看契丹來使的。還好郭信有馬可騎,騎在馬背上還能看清此地的景象。
兩列執兵著甲的士卒正維持著秩序,從城外到城門洞,再一直沿著街道延伸下去,估計會一直到節帥府的門前。圍觀的人群被甲士鮮明地分在兩側,呼呼嚷嚷的樣子讓郭信想起了圍著茅坑等人排泄的蠅群。
郭信努力探頭試圖看到城門外的情景,很快又反應過來這一動作毫無意義,于是靜靜等著那不知什么模樣的契丹使者。
不知過了多久,頭上的太陽已經幾乎升到了頭頂,好在不是炎炎夏日,不然日頭下擁擠的人群肯定得曬昏去一半。
正當郭信百無聊賴,差點想問旁邊郭樸是否真的知道契丹使者會來時,前方城門入口處的人群突然呼叫起來,緊接著就是兩行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士從門洞的陰影中穿行而入。
“來了!”“契丹來了!”圍觀的人群滿足了此來的好奇心,四處都在叫嚷。
郭信也抬眼望去,只見那兩行騎士確實和他見過的漢人兵馬不同,不僅衣甲看上大相徑庭,面孔也明顯與漢人很不一樣,多都是圓臉紅皮,眼睛也瞇縫著,目光冷淡地打量著圍觀的百姓。最吸引郭信目光的是幾個沒戴帽子的契丹騎士,無一例外都是禿頭,只有腦袋四周有幾綹長發垂下來。郭信心想,這就是北方一些胡人髡發的習俗了。
不一會,跟在先行契丹騎士們身后的正主才算出現。幾個看樣子應該是文官,且同樣髡發的契丹人和一眾前來接待的太原文武跟著走了過來,郭信在里面認出了馬軍都指揮使劉信和節度判官蘇逢吉的影子,倒是沒看到自己父親郭威跟在其中。
和蘇逢吉并排而行的是一個頭戴氈帽的契丹漢子,正被一行人簇擁在最中央。郭信估計這人就是契丹正使了,便瞇了眼仔細想要看真切些。只見那人身形高大,比身旁的蘇逢吉高出整整一頭,兩綹編起的發辮從耳前兩側垂落下來,估計也髡了發。而讓他注意的是那契丹人手中的東西,似乎是一條長棍,卻并不觸地,而是扎著黃稠,像是什么珍奇一般被契丹使者捧在胸前。
使節隊伍漸漸走遠了,人群也看過了眼,開始重新鉆回到大街小巷中。
只有郭樸牽著馬埋怨道:“人也太多,什么也沒看見。”
郭信笑道:“無妨,想見識契丹人,以后還有很多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