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涅茲戈達驅動了馬車,馬車穿過獅心城西城區狹窄的街道,緩緩的向西門駛去。
在馬車緩緩行進的途中,布魯利斯通過車篷上的一個小洞窺探著前方,為涅茲戈達指引著道路。身為亞梭爾人的涅茲戈達神情輕松,他叼著煙卷拉動著馬韁,在馬車緩緩經過路旁兩個站著的城市衛兵的時候,他甚至還向他們熱情的用亞梭爾語打了招呼。
就在眾人心以為馬車就會這樣緩緩的駛近西一門的時候,馬車忽而在即要穿出小巷的時候停了下來。
“前方主干道上有亞梭爾貴族的隊伍通過,衛兵戒備了這一帶。”涅茲戈達在勒停馬車后從車前低聲向后問道,“小姐,我們要不要繞路?”
“不要繞路,那樣會驚動衛兵的,我們就在這里等他們過去就好。”奧伊芙湊到車篷上的孔洞向外看了看,而后低聲向涅茲戈達說道。
“好的,小姐。”涅茲戈達說道。
奧伊芙在孔洞處向外觀看了一番后,隨即反身離開了那里。在奧伊芙離開后,陽光因失去了阻礙而從孔洞照進,并在黑暗的車篷內形成了一道細窄的光柱。光柱因此而又徑直的照到了弗里德利爾的手背上。
弗里德利爾翻過手背,光線照在了他的手心。看著照在手心的光柱,遲疑間,弗里德利爾覺得這道光好似是先祖對自己的指引。想到這里,他即刻起身靠近了那個孔洞,并通過那個孔洞向外觀察了起來。
通過孔洞他看到,在馬車正對的寬闊街道上,一隊亞梭爾衛兵已然隔開了熙攘的市民,緊接著,一隊身著華麗衣服的亞梭爾近衛騎兵手持矛槍緩步而過。
正當弗里德利爾以為騎兵儀仗隊伍之后應該出現一個由高頭大馬牽引的華麗馬車的時候,他驚訝的看到,在騎兵儀仗隊之后出現的竟是一隊衣衫襤褸的奴隸。這群奴隸長著各色的面孔,他們渾身污濁不堪,有的人甚至衣不遮體。看到這里,弗里德利爾不禁心想,他們或許是來自各地的戰俘。
這些戰俘腳步沉重,身體前傾,因為在他們的身上,綁著的是寬重的拖繩。而拖繩之后,拖著的則是一輛裝飾華貴的沉重馬車。而在馬車之上的,則是一個胖丑的亞梭爾貴婦。
正當弗里德利爾失望的看到馬車上坐著的貴族竟是如此沒有姿色的時候,他同時還看到,在其身后又出現了一隊拉動馬車的纖夫奴隸。這次,弗里德利爾用手按住車篷,他仔細的向那群奴隸纖夫觀察了起來,隨后,他驚愕的發現,這一隊奴隸中竟然有數個人是滿頭金發,身材魁梧的斐頓戰俘,而這些戰俘中,似還有一個人看起來有些面熟!
看到這里,弗里德利爾立刻拉起了馬車內的罩袍,并迅速反身跳下了馬車。他身著罩袍快步的沖至了路口外。在擠進熙攘圍觀的人中后,弗里德利爾定眼向那些拉動馬車的戰俘仔細看去。在對那名看似熟悉的斐頓戰俘奴隸細細看了片刻之后,弗里德利爾先是難以置信的驚呆的頭皮發麻,緊接著,他既又激動的熱血上涌眼眶頓時紅了起來。
看著這個熟悉的戰俘從自己身前不遠處艱難拉車走過,弗里德利爾再也難以抑制自己眼眶中充盈的熱淚,但在淚水僅僅流出了一滴后,他即又咬緊了牙關。
他認識他,而且非常熟悉,他看到他比以前瘦了很多,也顯得更蒼老了許多,但他還是一眼便從眾多拉車的奴隸中認出了他,因為他是他的老伙計,他是星光號的領航員,塔雷加利爾。
原來塔雷加利爾在那次吹響龍心號角,將敵人吸引至他那里之后并沒有死。弗里德利爾此時方想到,這也難怪,他一個人又怎么會戰死呢,他吸引了大量的敵人將他包圍,而他也只可能是被俘。
看著塔雷加利爾骯臟的衣衫,消瘦了的身形,和他邁出的艱難吃力的沉重的步子,弗里德利爾感到了心頭一陣絞痛。他覺得,塔雷加利爾成了這個樣子,很大一部分的過錯在于他的指揮不力,想到這里,弗里德利爾感到了懊悔和恥辱。
“你在干什么?”就在弗里德利爾看著塔雷加利爾緩緩走過時,奧伊芙此時匆忙趕至了他的身邊,她在人群中低聲向弗里德利爾問道,“你應該回到馬車上去,你在這里干什么?”
弗里德利爾沒有回答奧伊芙的話,他于罩袍之中伸手緊緊握住了“夜幕”,而后他向她低聲問道,“告訴我,奧伊芙,我的劍是不是能讓白天變為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