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向后退去,跌坐回地上。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古老的咒語一樣,雙手緊緊地抱住腦袋,在原地蜷成一團。
他原以為會再次受到千面圣者的懲罰,可這次,卻無事發生。
他緩緩地挪開雙手,遲疑地望著周圍。暗淡少光的鐘室,一襲白袍的卡爾,幽暗寂靜的大鐘……似乎并沒有什么變化。
狐貍有些出神,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心,“怎么回事……”
“不用擔心,狐貍,你不會再受到祂的懲罰了,你所面對的不是敵人。我們都是侍奉者,侍奉同一個神明。”卡爾道。
“你……”狐貍的嘴角因驚詫而顫抖著,卡爾.斯溫納爾所道出的話語,無疑是攻破他心理防線的最后一記猛擊,“你知道祂……?”
“并沒有你知道的那么多。”卡爾兀自微笑,將雙手卷入袖中,“我不知道祂的真名,不知道祂的事跡,也未曾與其交流,聆聽他的聲音。我只是一個被拒之門外的信徒,而你,狐貍,你是天選之子。”
“天選之子?”狐貍輕笑了一聲,“你根本不知道……”
他本想說些什么,話在出口的瞬間卻又被某種力量擎了回去。他清楚那是自己內心的恐懼,正如他清楚質疑祂的后果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卡爾平靜地問道。
“沒什么。”狐貍嗓音沙啞道。
狐貍咽了口吐沫,有血味從干燥的口腔中涌出。盡管折磨他的那些光暈、蜂鳴以及痛楚都只是幻覺,但他的身體卻實誠地對這些幻覺做出了反應。
精神上的沖擊會對**造成傷害,這是他從很久以前就學到的事情。而此刻,他的喉嚨就像是被一團烈火燒灼著一樣,每一個字節都會把嗓子扯得生疼。
卡爾將手從袖子中張開,不知從何時起掌中便握著一個水壺。他將水壺向前遞去,伸在狐貍面前。
狐貍遲疑了一下,拿過水壺,迫不及待地拔開軟木塞,焦渴地將其內的清冽液體一飲而盡。
飽飲一通后,他將水壺遞回給卡爾。卡爾只是搖了搖頭,并未接回水壺。
狐貍突然想起來,他先前聽過一些傳聞,卡爾.斯溫納爾有嚴重的潔癖。
“有話直說吧,卡爾.斯溫納爾。找我有什么事?”狐貍又咽下一口吐沫,令他感到驚奇的是,喉頭已經完全沒有痛感了。
“你似乎誤會了什么。”卡爾道,儼然一副糾正錯誤的語氣,“我也說過了,我和我的朋友正在這里討論事情,而你碰巧來到了這里。我聽敲鐘人說,你似乎很喜歡這個地方。大概你正是被這種情緒引導到這里的吧。”
“隨便你怎么說。”狐貍有些不耐煩地敲打著手甲的關節處,“等等,你說……你和你的朋友?”
“是的,我的朋友。他不怎么喜歡被打擾,也不怎么喜歡打擾別人,所以從剛才開始一直保持著安靜。”卡爾抬眼望了望四周,“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