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利維奇的冬天并沒有摩根那樣嚴寒。即使是暴雪傾覆的日子,當厚重的白雪灑滿北方平原的每一寸草地,氣溫也遠不及摩根極西的那些凍土。
越是往南,冬天的特征就越是模糊,至于東南方的奧茲海因城,那里的居民們一整個冬天都鮮少能見到幾次降雪,更別說是那種極端的惡劣天氣了。
摩根人總是喜歡嘲笑安特利維奇人,說他們不懂得真正的冬天,但安特利維奇人卻總是反過來諷刺摩根人,說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懂得冬天。
安特利維奇的氣候對吳雍來說倒是一件好事。在摩根的時候,即使穿著最厚重的羊毛大衣,將身體的每個部位都武裝的嚴嚴實實的,寒風也總是有辦法鉆空子,用凌冽而干燥的舌頭舔舐皮膚,讓人打起一個個止不住的寒戰。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緣故,自從跨過安特拉加嶺,淌過那條曾發生過慘烈戰役的河川后,吳雍明顯感覺到了氣溫的回升。雖然那份寒冷依舊屬于冬天,但即使身穿最基礎的防寒冬裝也足以應對了。
眾人似乎也有同樣的感受。艾納爾脫去了一層棉衣,于洛穎將斗篷換成了更加輕便的樣式,芬恩則索性解開了斗篷的紐扣,敞露出一身鎖子甲。
吳雍看著芬恩的鎖子甲,說實話,那身甲胄對于身型瘦弱的芬恩來說略顯笨重。結合當時芬恩在戰斗中的實際表現來看,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他是一個白石騎士。
吳雍將馬軀向芬恩的身邊,斟酌著用詞道:“芬恩,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問你個問題。”
“當然,大人。”芬恩溫和一笑,就像是一個溫而有禮的老學士一樣。
“你說你是騎士團的一員,那是指白石騎士嗎?”吳雍道。
“是的,我的確是一名白石騎士,您知道的,白石騎士是終身任命制的,只要未觸犯法律,那么至死都是騎士。”芬恩回答道。
——那弗里德曼是觸犯了哪條法律,才會被逐出王都的?
吳雍不禁暗想。
“說起來您可能不相信,我曾和您一樣意氣風發,年輕而有為。那時候,我因為贏得了一場王家的比武大賽而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白石騎士,那時候,男孩們要我教他們使劍的藝術,而女孩們則將我當作是夢中情人。”芬恩像是明白了吳雍話中的意思,一邊有些感慨地回味著自己的經歷,一邊露出了一個苦笑,“直到我的膝蓋中了一箭。”
“嗯?”吳雍一時語塞,竟意味對方是在講段子,但隨即意識到這個世界不應該有這種段子。
“那是在一次清剿林匪的戰斗中,由于我的一時疏忽,被一支冷箭射碎了膝蓋,那時的我還很年輕呢……”芬恩的表情變得有些憂傷,“多虧治療及時,我才保住了自己的腿,只是從此留下了些后遺癥,一些可怕的后遺癥。”
說著,芬恩摸了摸自己的膝蓋,仿佛是在以此懷念自己的青蔥歲月。
“那之后的事情表明了一個殘酷的事實:我再也不適合戰斗了。弗里德曼大人將我安排為他的車夫,而我也忠心侍奉著大人,接著,是凱恩斯大人,再接著,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