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檔案里和你的資料有些不對?”井邊的語速變得有點緩,連問帶詐。
張富貴先是抬起頭來愣著眼朝桌面上的檔案瞅了瞅,又繼續抬起視線看了看正在逼視的井邊。
終于若有所悟地一晃悠,哭喪著臉連連猛擺手道:“太君,不帶這樣的!不帶這樣的!我承認我謊報人數,把手底下五個人說成十個人,想多得點獎賞混點空餉,我承認我不務正業天天混賭館妓院,可我哪有能耐說這個瞎話啊!那一號的尸體還在鎮鄉所里,您可以親自查看?我……”
井邊忽然一抬手:“你是張家鎮的小保長叫張富貴?”
“是是是,我叫張富貴,剛才我都匯報清楚了,我不敢欺騙太君!不信您可以隨便找個便衣隊的人來問,我是個什么德行。”
井邊眼神中的銳利消失了,重新靠住了身后的椅背,忍不住好奇地問:“大島有沒有對你說過他為什么用你?”
“有。”張富貴膽大不怕撐死,索性演個夠:“當初大島隊長把我辭去隊長一職,他說張家鎮位置靠縣城近,同樣也是八路最容易注意的重要地方,我這人聽著是個廢物不惹眼,讓我看好這個重要的地點。”話落后訕訕地抓了抓腦袋。
井邊笑了:“五個人一直吃著十份的餉,這個欺騙起來不容易啊,你能熬到現在還沒讓偵緝隊的廢物發現,說明你比廢物強多了。”
張富貴趕緊鞠躬:“太君,我錯了,我回頭就去偵緝隊里認罪伏法,我一定……”
“用不著,這本來也不是我操心的事!你那張家鎮的位置確實重要,現在我給你一個新任務,設法滲透進山!”
設法滲透進山?張富貴懂了,井邊是打算八路軍的駐地。但是張富貴表情上顯出了一副吃驚樣:“太,太君,我就五人,那十里八鄉的全認識我們,這我怎么滲透啊?能不能從別隊找人……”
井邊面色轉為不虞,打斷道:“拿了十人的餉,難道你還打算只做五個人的事?”
走出了憲兵隊的大門口,張富貴深深吐出一口大氣,后背汗津津的發涼。抬頭看看當空皎月,慶幸這張牌打得好,有收獲。
從此后,自己這個小小的便衣隊長入了井邊的眼,可以越過偵緝隊長直接面見井邊隊長,相當于攥著尚方寶劍,了得么!
心中偷偷得意了一下,然后順著街邊離開,同時開始考慮下一步的問題。一是林干事叫自己查查成衣店掌柜和他的女兒羅青;二是設法潛伏進山找八路駐地,怎么進?事關井邊太君對自己能力的認定。
忍不住嘆氣出聲:“唉!難啊……”
突然身邊響起聲音:“難你媽個蛋!”
接著感到自己的后脖領被人一把揪住了,被扯得一趔趄,那人繼續大罵:“張富貴,你個龜孫子,還老娘的丫頭來!”
張富貴心里這個悔啊,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后是誰,因為身邊的大門口上牌匾被燈籠照得熠熠生輝:貴香院!
張富貴終于知道在路上得意洋洋不看路,不是一個好習慣。
這小排長和小丫頭讓自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