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襤褸們被怒喝聲嚇得又退了些距離,離那篝火遠遠的。
惡熊這才滿意了,揣起槍,重新坐下在火邊,重新挑起穿著雞肉的樹枝,砸吧著大嘴繼續烤。
這種情況下,鐵塔烤的還心安么?答案是肯定的,正在給自己休假旅游的熊早忘了自己是個八路軍,心安理得!
因為他從小和他娘就是這么半死不活地過的,流離,饑餓,疾病,死亡,惡臭,生下來就是這些事物構筑起他的世界,而現在仍然是這樣的世界,所以這在熊眼中再平常不過了。
烤著烤著,雞肉熟了,有焦有亮香噴噴地冒著油光,讓熊忍不住微笑了,這就是他的幸福。
把烤雞撤下了火,正在猶豫著先撕了雞腿還是先啃了雞頭,冷不丁聽到了附近有人接近,立刻變了臉,眼帶陰森地慢慢偏頭往火堆一側看。
一個滿臉臟污的婦女,在身側攏著她的臟孩子,出現在火光邊十幾米遠。孩子滿臉驚恐地看著正在陰森望過來的熊,弱弱地咽口水。
女人鼓起勇氣與熊對視了一眼,然后告訴孩子坐下等她又開始一步步慢慢向火接近。
“活膩歪了?”熊警告。
女人在熊面前幾米停下來,并沒看熊,而是看著烤熟的雞,靜了幾秒后用微弱的聲音說:“我用身子換行么?”
鐵塔被嘴里的雞肉嗆到。
女人用破爛衣袖努力地抹擦著她臟污的臉,然后又換另一邊衣袖,使勁擦。火光中,她的臉干凈了些,并不漂亮,也不算難看,只是有些蒼白,有些虛弱。
然后她很努力地朝熊擠出個極其不自然的笑容,她想用這笑容使他她看起來更好看些,然而這笑容偏偏難看又苦澀。
熊不說話,她不知所措了,眼底抑制不住出現了一點微微晶瑩:“換一點就行。”
熊轉眼去看十米米外惶恐坐在枯草中的孩子,仍然不說話。
女人見狀,慌忙回頭,顫著聲道:“娃,你到遠處等娘。”孩子聽話地起身往黑暗里躲。
“坐這。”熊指著近在火邊的身側,沒表情沒語氣。
女人掩飾著偷擦一下眼角,盡量表現出感激和高興,小步挪著,最后到了距熊半米遠,僵硬地坐下來,近在咫尺的火光讓她蒼白的臉有了一絲血色,一動不動看著燃燒的火。
熊抬手撕開了半只雞,遞給身邊的女人。熊的狠戾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一副無奈,看著火焰憤憤嘀咕.
“姥姥的,我是真賤!看來找館子的計劃是成不了了!”
重重嘆了一口氣,忽然扭頭對身邊的女人道:“還楞個屁啊,去把你那小崽子找過來,這半只雞是他的了。”
女人一時沒聽懂,呆呆轉過淚臉對視。
“看什么看?你不是想當壓寨夫人么,天亮跟我進山!”
女人當場懵了,她生怕是聽錯了:“可是我必須……”
“我知道,你要帶著你的小崽子。”熊抓起另一只雞,埋頭開啃。
明知道這是個土匪,看這五大憨粗的兇惡模樣,也許血債累累惡貫滿盈,可是對于掙扎在饑餓和死亡邊緣的落難人來說,他的接納簡直是生命的恩賜。
女人毫不猶豫下定了決心,就算他是個吃人的鬼,也跟他了,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