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張富貴真想與別動隊為敵,而是別動隊已經被井邊大尉惦記上了,非常不樂觀。在張富貴眼里,別動隊與八路的游擊隊根本不是一回事。
八路有地基,是在土里生根的,砍也好燒也罷,春天一來它就長,這就叫土八路;而別動隊……更像是華麗浮萍,耐不得寒,撈光了,就沒了。
“你怎么了?”
“呃……沒事,眼鏡有點涼。”
“呵呵,那你還戴?傻!”
“我要是不傻,怎能當了狗腿子,一次次被你欺負!”
“哎,我聽說……你在縣里當了偵緝隊副隊長了是吧?”
“謠言,別信。我不是那塊作死的料,什么時候你聽說我開賭坊了,那才是真的!”
“現在……我有事得回去,你今天不回縣里吧?回頭你可得請我吃飯,舍得么?”
“舍不得。”
羅青的秀眉故意挑了起來。
張富貴無奈一笑:“沒辦法,這腿不是我自己的,我這就得趕回去呢。”
他很想應約,他一點都不介意羅青的邀請是否單純,可是……他不敢應約,因為他現在恨迷惘。張富貴是個敢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可惜現在,羅青已經不是那只平凡棲息的天鵝了,她更高尚了,很高很高,高得癩蛤蟆根本看不到。
癩蛤蟆只能看到他眼前的一洼臭水塘,怎敢再向往天空的云!
羅青露出了理解的笑,她當然不是真正的理解,而是以為狗漢奸確實忙著回縣城交差:“好吧,那不難為你了。但是下次你得請我!”
“只要我還沒把自己都輸出去,我會的!”
“我住在后街的林院。”
“我仍然住在縣里的狗窩。”
羅青沒能聽出狗漢奸這句話里的淡淡憂傷,她那因冷風而暈紅的臉再次被保持微笑的狗漢奸逗笑了,于是俏皮地抬起一只手來朝他輕擺:“那……下次見!”
狗漢奸微笑轉身,這次,他成為了她眼里的背影,順著冬日下的臟冷小街,向北迎風,漸遠。
縣城警隊某間辦公室,張天寶坐在辦公桌后翹著二郎腿,朝兩個土里土氣的兩個家伙問:“你們找我?自首的嗎?盡管說,啊,只要不是得罪皇軍,我都有轍。懂不懂?”
稍瘦的年輕人訕笑道:“張警官,您誤會了,我這有個條兒,您先看看。話落從懷里掏出個字條遞放在辦公桌上。
張天寶拿起來看了看,詫異道:“嗬!有道啊你們,把我兄弟都抬出來了!”看過后將字條撕了隨手扔進垃圾桶:“既然這樣……說吧,什么事?”
“我們的小窯經營不下去了,這不想找幾個干活的,可你說現在這光景那那么好找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