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兵走向陸航,陸航跟著衛兵出門。
團長再沒對姚參謀說一句話,也沒看姚參謀一眼。
姚參謀也再沒說一句話,誰都沒看,只盯著桌上的半碗涼茶。
幾個士兵出了村,迎風向北。
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步入荒原,身后的村子漸遠,慢慢消失于地平線。
他們不時在寒風中呵著凍僵的手指,小跑著跺腳,偶爾說著話。
“這不沒事找事么?讓個八路給忽悠出來了!十幾里哎,說不定得凍爛我的腳。”
“班長,我就不明白了,你為啥主動領這個苦差?咱是剛巡邏完的,怎么安排也輪不到咱啊?”
走在頭前的班長回頭看了一眼,村子早已不在視線,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突然一臉鄭重:“實話說,我就沒打算再回去!”
排成一溜走著的幾個兵冷不丁差點撞在一起:“班長你……”
“老子不干了!要跑了!”
“如果誰有這個心,那這算我送的一個機會。沒這個心,現在回去報告抓我逃兵,我也不記恨,真的,只要別現在打我的背后槍就行。”
幾個兵全沉默了,風吹浮雪,刀鋒般刮過一張張凍得青紫的骯臟面孔,靜靜看著正在背風說話的班長,這個老兵一次次地領著年輕的他們爬過彈雨,誰又能為此打他的背后槍?
一個兵最終翕動了發青的嘴唇:“班長,你要去哪兒啊?”
“我累了,離家太久了……我家鄉的冬天根本沒這么冷。好幾天了,我都做那個夢,夢見漢江水流啊流,夢見吃松餅……我必須得吃一個松餅……要不我活不過這個冬天……死不瞑目……”
腳印,一串串地孤單,在這個位置,在雪里,四散延伸,卻沒有一個是走的回頭路。
一輛三輪摩托車開進了駐晉縣日軍司令部的大門,側面車斗里下來一個鬼子大尉,個子不高三角眼,走進了辦公樓。他,是井邊,是少佐提升留在了晉縣,成為了少佐的助手。
辦公室門開的時候,少佐正在端詳掛在墻上的巨大地圖,看到進門人,高興得一臉笑:“井邊君,我猜你是給我帶好消息來了。”
井邊手中提著一個木框,里面裝著只雪白的鴿子,順手遞上一個皺巴巴的紙條:“位置基本鎖定了,他們仍然在西南方向。”
“這么快?”少佐展開了紙條:“好!你這個偵查小隊的組建真的提高了我的效率。”
“我也是接到西面鴿子傳信松口鎮帶來的消息。”
少佐把目光重新放回地圖上:“我要帶隊出發了,你有興趣隨行么?”
“這不是我感興趣的。不過我倒是想給你一條建議。”
“嗯?”
“難得出去一回,為什么不能雙管齊下呢?在晉縣這里,不是有個獨立團么?”
少佐皺了皺眉毛,實在無法將那些土八路與眼前這件事關聯起來。
井邊繼續道:“我覺得,八路會幫他們;不管能不能幫得成,八路會嘗試的。我了解八路。建議你做兩手準備,說不定能有更多收獲呢!掃蕩八路的地盤容易,將八路聚而殲之的機會難得啊!”
少佐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當即大聲叫進助手:“去通知命令有變,我需要時間修改計劃。另外,通知治安軍部即刻集合,我需要更多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