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部里,宋團長蹲在爐子邊揪頭發,村民不算,光是獨立團的病患名單已經過百,目前為止已經有四人死亡,最痛苦的是這兩個數字隨著時間推移還在增加,林雪的名字也在內。他受不了這種感覺,他這個團長深陷痛苦,他寧愿他的戰士們是倒在戰斗中,那不一樣。
“老丁,我活不去了……你能鼓勵鼓勵我么。如果你再不說話,我想去打縣城了!無論剩多少人!哪怕是我自己!”
“這不是最壞的結果,林醫生說這只是預防最壞的結果,我們得感謝這個寒冷的天氣,和那兩口井的容積夠大。我現在在想……只有鬼子能證明這是什么!”
“鬼子?”
“對,東西是他們留的,他們當然知道是什么。人已經跑了,鬼子會得到消息的。如果真是最壞的結果,他們不會來等著被傳染吧?如果是投毒,那他們就應該過來看看戰果,至少也該趁我們虛弱把我們驅趕進嚴寒,增加我們的傷亡。你想讓我鼓勵你……我現在有了一個好理由……老宋,我得離開這了。”
宋團長扭回頭,發現政委的氣色比剛才更差,慌張站起來:“你……”
“我得去衛生隊,按照新規定,我得去那等著。”
……
在新的戒嚴令發布之前,她最后出現的位置是特戰連住處的大門外。
她站在距離大門十幾米遠,美麗的臉色蒼白,在寒風里輕跺著麻木的腳,看著院墻內那顆覆雪的棗樹。
他走出大門時,表情驚詫,因為他不知道她為什么站那么遠。
“就屬你們特戰連最混!我來……是再跟你強調一次,必須約束好你那些不省心的兵!尤其是丫頭,必須看住她。我已經了嚴令,發現未經批準私自走動者哨兵有權開槍!”
已經被通告過了,她何必又跑到大門外來再強調一遍?他覺得現在的她有點怪,話說得厲害,語氣卻沒有往常那般冷,這種保持距離的感覺使她看起來像一只警惕在雪里的松鼠。
“你病了!”他忽然說。
“沒有!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我說的話你記住了沒有?”
“哪一句?”
“你——”
他忽然笑了,讓她意識到他仍然是個混蛋,于是故作憤憤地轉身,走向衛生隊方向。
她覺得她的腳步從來沒有如此沉重過,她能感覺到他仍然在看著她的背影,可是她不敢再回頭,因為淚水正在不爭氣地流她那張蒼白美麗的臉。
他仍然呆呆站在寒風里,很想再問一次她是不是病了,可是她遠去的背影看起來一如往常的執拗堅強,便不敢再出聲,只是看著……